“连长,你觉得日本人车上运的是什么?他们是在大规模逃跑吗?”

策马伫立在荒原上,一个八路军骑兵问身边的夏连山。此刻,徐旅二营的骑兵连距离同蒲路公路也就二十丈不到,倘若再靠前一些,日军卡车的车灯甚至有可能掠上他们的身影。

夏连山没有出声,他在默默地计数着公路上一辆接一辆行驶过去的卡车数量。从头到尾,一共十七辆!望着渐行渐远并最终在公路尽头消失了的卡车队,骑兵连长开始了紧张的思索:十七辆卡车装载的兵力应当不下三百人,难道真的是遭遇围城打援的日军从公路上逃跑了吗?中央军设伏打击的无疑是来自文城方向的日军援军,假如刚才那个卡车队搭载的就是他们,那又将是逃往何处呢?韩信岭?没有道理啊,毕竟灵石县城还在日军的手里。

冥思苦想却又毫无头绪的夏连山不敢大意,示意全连原地待命,继续监视南面的韩信岭方向,以防日军去而复还。足足又坚守了十五分钟之后,未见日军动静,倒是耳听着灵石县城以北方向的枪炮声越来越激烈了。终于,吴子健副营长派人传来命令:骑兵连全体转进到灵石县东门外,一面监视城内日军,一面警戒徐旅二营5连的左翼安全。

夏连山询问通讯员(其实也是他骑兵连的战士,今夜被临时派往各部担任联络)枪炮声是怎么一回事,但对方也一无所知——他被吴子健从刚刚接防的阵地上派出时,那里还是一片寂静。骑兵连长索性又派了一名骑兵跟随该通讯员前往5连的阵地,一面向副营长汇报公路上逃走的日军卡车队情况,一面就带回那里交战的原因。他相信,日军卡车队的情报会令吴子健感兴趣。

果不其然,正在5连阵地上指挥作战的八路军副营长,听到骑兵连送来的这个消息后虽同样颇为迷惑,但随即命令夏连山务必派出几骑人马返回到已经拆毁的公铁路旁的5连原阵地,监视同蒲路以南方向。

“天林,正面的日军攻击这么猛烈,显示其兵力应当不少,可是连山那里却发现沿着公路开走了十七辆日军的大卡车,这是怎么回事?日本人在玩什么花样?”

“十七辆?!”正打得不可开交的5连长李天林,听了赶到身边的副营长说出的这番话,也吃了一惊:“不可能吧?中央军交待,进入他们伏击圈的鬼子援兵也就差不多两个中队的规模,如果都坐上了那十七辆卡车,岂不不是已经跑光了!那现在跟咱们正打着的又是哪里来的鬼子呢?”

吴子健一边低头躲避弹雨,一边揣摩着李天林的话语,显然两人的想法趋近一致。猛地,吴子健心头一动:莫非是日本人在灵石县城城内藏有重要军资、唯恐破城后落入中国军手中,所以连夜向南转运走了?那样的话,夏连山的骑兵连应该是错过了一次趁火打劫的好机会啊!

正胡思乱想着,阵地的右前方突然爆发了战斗,对面日军攻击队形的左翼后面隐约出现了慌乱。八路军副营长立刻意识到,是中央军的刘副营长带着他的连队摸上公铁路开火了!这是双方约定好的一招棋,战机稍纵即逝,吴子健下令5连第一线阵地的全部三个排马上向前逼近射击。

“注意,不是冲锋!三个排快速匍匐前进,向日军前沿抵近射击,机关枪要打头阵!”

5连三个排的这一战法,是要借着日军侧翼遭袭发生混乱之际,从正面摧动其阵脚,逼迫对方后撤——他们做到了。

遭到中央军侧击的日军,正是毛利大尉亲自带领、在牛岛中队后面压阵的那个步兵小队,他们大多毫无戒心地站在公路边遥望着前方战况,先是被中央军官兵在暗夜中突然扔出的*给炸懵了,紧接着就挨到了捷克式机关枪发射的密集弹雨。

此时,在毛利大尉的前方,牛岛中队已经完成战术,正在与对面的敌军大打阵地战。日军的副大队长完全不曾料到,会有一股支那军突然跳上了公路对他的后队发动侧击,而且火力凶猛。

中央军391团在去年进入山西作战之初,捷克式轻机枪的配置近乎达到了每班一挺,一个步兵连就拥有二十多挺轻机枪,这种配置与日军的每个分队(相当于班)拥有一挺轻机枪堪称不分伯仲——中央军的精锐装备由此可见一斑——但如今391团的捷克式则仅剩了十九挺,此次跳到铁道线上作战,秦忠孝除了留下一挺给三营看家之外,其余十八挺平均分给了一营二营的六个步兵连。一营刘副营长此刻率领的三连,就将三挺捷克式机关枪全部排在了攻击队形的前沿。

似乎是心有灵犀,在正面开始实施抵近攻击的八路军5连,也将全部三挺捷克式作为了先锋利器。与他们相持的日军牛岛中队,原本还能保持对峙态势,以炮火互相攻击;然而中央军突然出现在日军的侧后,令牛岛中队的军心产生了浮动,值此紧要关头,李天林带领八路军5连又向前一逼,顿时挫动了牛岛中队的锐气,顶在最前面的日本兵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

吴子健要的就是这一瞬间!

眼见前沿日军纷纷后退,吴子健当即命令李天林带着一、二、三排停止攻击、转身向后跑,与日军的牛岛中队一下子形成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