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连长魏鑫作为自幼随家族习武之人,未从军前,向来讲究不欺凌弱小、不与女斗等等,即使碰上习武同道,若对方是女流也通常耻于与之交手。他这次带领7连退入关门山,走投无路之下碰巧抓了黑石崖的土匪,就自然而然地想出了挟其人质逼其借粮的招数。但是,当黑石崖大当家的以一个女子面貌出现在魏鑫面前时,却让这个勇猛善战的八路军指挥员顿时不自在起来——

我堂堂一个国军正规军的连长,迫不得已来跟土匪搞人货交易、本身就已经很失身份了,现在对方出头的竟然还是一个看起来扭扭捏捏的年轻女人,这若传出去,叫我这脸面往哪搁!

魏鑫的这番心理波动,自然没有逃过老谋深算的黑石崖师爷的眼光,师爷意识到,自从大当家的到场一番表白后,这个人高马大、趾高气扬的八路军连长,无论神情还是动作,都显出了几分局促甚至狼狈。

“魏长官,俺们大当家的久居山林,对江湖上的事务一向疏于打理,如果山寨的弟兄们得罪了贵军,还望魏长官看在大当家的乃是女流的面子上,高抬贵手!”

老到的师爷,貌似厚道诚恳地在一旁又挤兑了一下,这当然要让八路军连长越发不知所措了。

“呃、这个嘛,得罪的确是得罪了,不过,你们——”魏鑫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

女匪首刘五妹何尝没有从中看出端倪,但她确实是抱着化敌为友的初衷才亲自出面的,眼见八路军长官并非想象中的咄咄逼人,便赶紧给对方台阶下:

“小女子是诚心诚意邀请魏长官和八路军弟兄们到山寨歇马,绝无异心,”一面说,一面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驳壳枪,递给魏鑫:“出于尊敬抗日英雄,黑石崖山寨人马,自我开始,所有人等的刀枪,一律暂时交由贵军代为保管。”

刘五妹的这一举动,不仅大大出乎了八路军连长的意料,也让正站在一旁看好戏的师爷脸上失色,师爷急忙向大当家的猛使眼色,希望能够制止她的这一冒险举动:八路军此番气势汹汹地前来,打着的旗号是借粮,但焉知其没有觊觎山寨之心?如果真把枪都交给他们,岂不是等于将整个山寨拱手奉送!

刘五妹有意不看师爷,只是双手托举着驳壳枪,递向八路军的连长。女匪首心知肚明此乃一招险棋,对方若礼尚往来,当然不会好意思收了她和手下的枪;但倘若对方顺水推舟、借势而上,只怕黑石崖山寨今天就要归了八路军。

此时此刻,魏鑫已经不那么局促和狼狈,面前这个女匪首的这一示好举动,也让他收起了几分戒心。不过他想,7脸全体进山寨是万万不可的,一旦发生不测,连个回旋的余地都不会有。

“难得大当家的一片诚意,”魏鑫迅速拿定了了主意,照着江湖做派对刘五妹一拱手:“不过我们还有军务在身,不宜耽搁;这样吧,我这里有几十名轻重伤员,都是前天夜里与日本人激战时挂的彩,就请大当家的留他们在山寨养伤,伤好后,我再派人来接。”

刘五妹心下一喜,情知八路军并非为夺山寨而来,当即拱手还礼道:“魏长官吩咐,小女子自当照办,贵军的弟兄们为抗日受伤,我们替英雄尽些力,真是莫大荣幸!”

魏鑫沉吟一下,又说到:“至于粮草,还请大当家的量力而行,拨给我们一些,我当场打欠条给你,八路军言而有信,日后必当归还。”

刘五妹此时脸上已经笑成了一朵花,她一边将驳壳枪插回自己腰间,一边挥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魏长官,粮草我会如数奉上,但请务必到山寨一坐,让我和黑石崖的弟兄们尽尽地主之谊。”

魏鑫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队伍,心想,事已至此,随这个女匪首进山寨看一看倒也无妨,眼下林师二营新败,正是用人之际,若能与黑石崖匪帮就此建立某种关系,日后也是一支可以倚重的力量。

他答应了刘五妹,然后集合自己的队伍下达命令,首先释放了黑石崖山寨的被俘土匪;随即清点轻重伤员,共计三十七名;魏鑫又拨出一个班的兵力,随这些轻重伤员一同进山寨;其余六十五名战士,留在原地,等待接受粮草后继续开拔。

八路军连长从女匪首的言行中,已料定对方不敢吞并自己,而他之所以敢于做出将轻重伤员留在黑石崖养伤的决定,也是基于江湖上的规矩:对伤病者不得出手。

刘五妹吩咐山寨后厨大开宴席,除了款待已经进山的八路军,还将酒饭菜肴送到了留守在黑石崖下面的指战员那里。

魏鑫的身边只随行了两名战士。在宴席上,刘五妹一再向八路军连长劝酒,本是海量的魏鑫,当然不肯多喝,只干了两碗酒就不再续饮。女匪首问起八路军在山外西坪村的战斗,魏鑫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讲述了经过。

陪宴的师爷听了八路军连长的讲述,心下不由得好生后悔:早知道这股八路军是被日本人打得丢盔卸甲、落荒而逃,就不该如此示弱;纵然不出击驱走他们,至少也是严守山寨与其对峙,总要强于一下子接受了这么多的伤兵!疗伤、供养外加再拨一批粮草相送,花销堪称巨大。八路军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