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上阳开闯的祸,着实是太大太大了,上阳元只是知道其所犯之事的一角,就已经在心里暗自舍弃了这个不成器的侄子。

上阳家崛起不易,不要说舍一个纨绔子,就是舍了上阳元本人,上阳元也只得舍身赴死,比起一个家族的传承,个别亲情的分量太轻了。

上阳开见着上阳元冰冷的面孔,冷意淹没了全身,喃喃道:“十……十叔!”

“你还有脸叫我十叔,你给上阳家惹下多大的麻烦,你心里就没点数?”上阳元冷戾的目光,简直恨不得将上阳开生吞活剥。

“十叔……十叔……救我,救我,救救我!”上阳开挣扎着爬到上阳元的脚下,抱着上阳元的脚,不断的哭求着,其狼狈模样让人唏嘘不已。

只是上阳开本人全无所觉,这一座虎牢大狱的残酷,彻底将上阳开这一纨绔子,给生生吓的神不思属。他可是亲眼看到,那些狱吏们如何折磨大狱中的囚犯,那些囚犯又是如何痛不欲生,只是哭求一死的。

那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上阳开只是看一眼,就有一种还不如立刻自戕的想法。

上阳元冷漠的看着上阳开,淡淡道:“你可是知错了?”

“十叔,侄儿知错了,侄儿真的知错了,侄儿再也不敢了,您就看在我去世父母面上,给侄儿一次机会。”上阳开不止的哀求着,虎牢大狱一日,简直就是度日如年一般,着实是一种可怕折磨。

“知错……可惜,已经太晚了!”

上阳元闭着眼睛,徐徐的说着残酷而又冰冷的现实:“你犯的错太大太大了,吾上阳家处理不了你的烂摊子,你自己的错,只能由你自己来面对。”

“不……不……十叔,十叔,”

上阳开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死死的抱住上阳元的腿,瑟瑟发抖道:“十叔,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咱们上阳家是国君的臂膀,上阳家要保我难道也报不了吗?”

上阳元看着狼狈不堪的亲侄儿,目光生出一丝冷芒,他狠狠一挣之下,被上阳开扯下一截裤角,狠声道:“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吾与兄长多次嘱咐你,叫你明断是非,不要被一些居心叵测之人利用。”

“可你呢?你有哪一次,能将我们的话记在心里?哪一次你不是当成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现在想要悔改,晚了!!”

上阳家在吕国的分量确实不轻,上阳朝更是朝中亚辅,位在万人之上,若是付出一些代价,未必不能留上阳开一命。

毕竟,上阳开犯的事太敏感,若是留其一条命,国君那边上阳家又该如何解释。

所谓的年少轻狂、少不更事等理由,只能用在没有损害吕国利益上。若是损害了吕国的利益,不将其千刀万剐,都是上阳家在暗中发挥影响了。

“十叔……十叔……”上阳开痛哭流涕,整个人都懵懵懂懂,只是在无意识的念叨着。

上阳元悠悠道:“不要怪你十叔心狠,也不要怨君侯不给你活路,你都没给十几万百姓活路,再给你留活路,就有些太过分了。”

“而且,你要知道一件事,君侯是不会只让你一个人上路,黄泉路上绝对不会让你寂寞,怕是到时还会很热闹。”

上阳元叹了一口气,道:“不用垂死挣扎了,将你知道的有一说一,都说出来不要藏着掖着的。那些人不能指望,一个个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人物,拿什么来给你活路?”

“不要心怀侥幸,这玩意是最要不得的,该死的活不了,该活的也死不了。”

看着整个人几乎失去了脊柱般,瘫软无力倒在地上的上阳开,上阳元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上阳家舍弃上阳开是必然的,这个依仗上阳家势力作威作福的膏粱纨绔,在平常不损害上阳家整体利益时,无论作为顶梁柱的上阳朝,亦或是上阳元都对其有着充足的耐心。

但是这一次触及的,可是整个吕国的利益,作为依附吕国而存在的上阳家,吕国要是亡国,上阳家又算得了什么。

这就是大族之人的悲哀,生在这般大族之中,既是绝顶的幸事,也有着一份身不由己。既然享受着大族带来的利益,就必然是大族捆绑下的一部分,理所当然的要为其抛掉生死。

而这一座虎牢大狱中,上阳开不只是个例,十数个老族之人同时有着一番相似的经历。

毕竟,只需要舍弃一个无足轻重之人,就能换得自家的安稳,这些勋贵老族的选择,与上阳家不谋而合,也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