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内,甘宁接连发起了七次攻击,虽然因为兵力不足,始终没能真正突破周昕的阻击,但一次比一次深入,有一次几乎攻及周昕的本阵。甘宁大展神威,先后斩杀了近百人,丹阳兵前后阵亡三百余,伤者不计其数,号称精锐的丹阳兵被杀得失魂落魄,狼狈不堪。如果不是有绝对的兵力优势,周昕又派亲卫强力压制,说不定就被甘宁得手了。

因为准备得当,有谢宽等人进行远程压制,有重甲、铁楫防身,甘宁的损失比预期的要小得多,一百勇士阵亡十七人,重伤三十一人,其余都是轻伤。杨宏所部阵亡五十七人,受伤三百余。甘宁本人受伤最多,大小伤口十余处,以箭伤为主。有金丝锦甲护身,箭矢无法深入,都是皮肉伤。金丝锦甲也毁了,不仅沾满了血,而且完全变形,很难修复。

夕阳西斜,双方鸣金收兵,孙策等人缓缓退去,周昕如释重负,一屁股坐在将台上,半天没缓过神来。损失虽然不算特别大,但双方的气势差距太大了。已方占据地利,又有十倍的兵力优势,居然会打得这么艰难,完全出乎周昕的预料。

孙家父子善战,果然名不虚传。

回到大营,周昕叫到部将于糜、樊盖等人商议。弩手损失严重,必须进行补充,否则明天会更难打。牛渚矶上还有三百弓弩手,但不能动,要防着孙策转而攻击牛渚矶,唯有从石城调人,再派人联系江北的张英、樊能等人,看他们能不能撤回江南,协同防守。如果陈温、陈登也能撤回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周昕不敢怠慢,连夜派人向各部传令,并重新加固江边阵地,多建营栅,同时准备大盾。双方弩手的水平差距比较大,己方虽然人多,但射程和精准度都不够,完全被对方压制住了,没能充分发挥强弩破甲的作用。同时增加长矛手。对方有重甲保护,丹阳兵惯用的刀没什么杀伤力,长矛破甲能力更强。

在周昕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时,孙策也在与诸将复盘,分析双方的得失。

甘宁、杨宏和一些参战的什长、队长一起与会,尽可能的回忆当时的战况,总结经验教训。经过认真讨论,他们得出一个结论:如果强攻的话,取胜的机会肯定有,但伤亡会比较大。因为地形限制,每次只能安排四五十人冲击,在不能迅速突破对方防守,向纵深拓展的情况下,他们被压制在岸边,如果没有重甲大盾保护,就是对方弓弩的活靶子。杨宏部伤亡的主要原因就是箭矢,他们没有重甲,也没有铁楫,只有步卒用的大盾,而且携带也不怎么方便,严重影响行动。

不是每个人都有甘宁那样的力气和武功,穿着重甲还能挥舞沉重的铁楫战斗。

孙策决定,按照原计划先取石城,从周昕背后发起攻击,尽可能减少无谓的伤亡。

正在商量的时候,孙策接到了程普的消息。他攻击横江受挫,已经撤出战场,准备渡江。不过天色将晚,今天没法渡江,要到明天才行。按照兵力和船只的数量估算,可能要一天时间才能渡完。

孙策有些头疼。如果明天不能发起对石城的攻击,就势必要继续攻击周昕的阵地,又要增加不少伤亡。但夜间渡江确实危险,一不小心翻了船,那也是近百人。

杨修冷笑一声:“这有什么难的,战船不够,商船来凑。这儿交战,你知道有多少商船无法通行?他们都停泊在天门山一带,等待战事结束。按照之前几日看到的情形,这两天至少滞留了三四百艘船,全部征发来,与现有的战船一起,半天就能把程校尉部送到江南。”

孙策觉得是个办法,但他不相信会有这么多船。长江是重要的水道,来往做生意的很多,但两天时间滞留三四百艘船,这还是有点夸张。

陈端支持杨修的看法。他是广陵人,广陵是长江下游的重要城市,也是沟通江淮的中渎水入江的所在地。因为商船通常都是内河船,抗风浪的能力有限,不适宜入海,大多会选择在广陵入中渎水,转往淮阴,再溯淮水而上,经泗水到达彭城一带。他对这条水道有多少船来往很清楚,眼下新年将至,数量比平时多一倍以上,广陵城外经常是船满为患,两天时间滞留三四百艘完全是有可能的。商船要赶时间做生意,如果能提前结束战事,他们肯定愿意帮忙。

孙策大喜,立刻派蔡瑁和向朗去联络。

会议告一段落,孙策安排众人吃工作餐。饭菜很简单,比普通士卒稍好一些,多两样荤菜,一角酒。不丰盛,只能管饱。甘宁等人意犹未尽,三两口吃完,接着商量军务,而且声音还不小,和吵架差不多。杨修低着头吃饭,过了一会儿,他实在忍受不了甘宁等人的聒噪,起身走了出去。

孙策看在眼里,起身离席出了大帐,见杨修站在十余步外。他走了过去。

“没吃饱吧?走吧,去你帐中,重开一席。”

杨修看看孙策,脸色缓和了些。“将军不必如此,我并没有鄙视他们的意思,只是与我的习惯不符。”

“我知道,食不语嘛。”孙策表示理解,拉着杨修的手臂,向杨修的帐篷走去。杨修与袁耀住一个帐篷,是一个普通的行军帐篷,除了两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