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凛痛苦的闭上眼睛,整个身体无力瘫软靠在椅背上。

魏潜目光一闪,被捆缚在背后的手抓住了解开连环扣的绳头,不过并没有动手。

“司言灵是自杀还是死于你手?”魏潜问道。

左凛缓了口气,情绪很快平复,苍老的面上露出复杂的情绪,“我未曾杀他。之前告诉你的并不是谎话,我与他的确是忘年之交。他其实是个极有才华的人,不管是学识还是道法都非常人能及,哪怕司氏不铤而走险,将来他也必有成就。”

只不过像司言灵那般奇特的形貌,很容易便被人视为妖孽,是他进入官场的最大阻力。他一生注定坎坷,将来就算有成就,也多半是成为学者或道学大能,满足不了司氏对于权势的渴望。

司氏瞒着司言灵为他宣扬了虚假的名声,被一旨招入浑天监,从此便走上了傀儡的不归路。

“司氏不知从何处得到疫毒,散播疫症,待病情开始扩散的时候才通知司言灵。你说,他到底说是不说?”左凛嗤笑道。

司言灵是个聪明之人,岂能甘心被人控制于股掌之中?于是他也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开始反击,不久便查到了司氏的秘密。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时候,司氏尝到了那次“瘟疫预言”的甜头,立即就筹谋起另外一场更惊天动地的计划,于是他直接写信劝司氏收手,一方面是隐晦的告诉他们,他知道了一些事情,另方面也想打草惊蛇,看看他们把那些官员的把柄藏到何处。

不过,那封信尚未寄出去,司氏就开始着手准备了,并用司言灵父母兄妹胁迫他说出第二句预言。

司言灵妥协了,不过他也只是为了麻痹司氏,趁他们略微放松警惕之时便将那一匣东西偷出来,但司氏很快就发现了,再次用他亲人的生命作为威胁。

一场梅村水患害死了那么多人,司言灵觉得自己难辞其咎,就算即刻便死也不冤枉他,只是他到底不能不管生父母的死活。

那天晚上,他拿着那盒东西登上观星楼,看着浩瀚的星河,想通很很多事情,司氏犯下弥天大错,他们都是司氏人,如何能够苟且偷生?哪怕是他父母也一样。

巧合的是那天晚上左凛去观星台找他,那段时日左凛因幼子身亡憔悴,头发都白了一半。

司言灵见状,十分愧疚,将一切告之他。

司言灵拿到那匣密函之后没有心情细细观看,只陷入了自己的纠结之中,并不知道左凛竟然也参与其中。

左凛听说司言灵说要将此物交给圣上,不禁大惊失色——这里面也有他的把柄!

不过他发现司言灵好像并没有看其中内容,略微放下心来。

梅村大水酿成大祸,倘若此事被抖出去,不仅左凛完蛋,左府一个都活不成!他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当下连丧子之痛都被吓去了一大半,开始想方设法的拿到这个东西。

司言灵比左凛年轻,但是他天生体弱,根本不是左凛的对手。

左凛毫不犹豫的动手将他砸晕,取了密函匆匆逃离。跑到观星台甬道里的时候,又折返回去想要杀人灭口,然而一念闪过,放他一条生路,只拿从他身上拿了钥匙把他反锁于观星台上。

左凛回府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找出关于自己的东西丢进火盆里,亲眼看着它烧的一干二净,心中总算放下一块大石!

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将密函据为己有,可是当他要把东西呈给圣上的时候,竟然听闻司言灵的死讯!也知晓他最后一个预言:苍天有眼。

其实左凛留司言灵活口,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打算把东西呈上去,将一切都赖在司言灵和司氏身上,就说自己无意发现司言灵藏了这个东西,因丧子之痛,冲动之下动手里抢来想要呈给圣上,为儿子报仇。左凛了解司言灵的秉性,他一定会承认,可是现在他死了……

大理寺全力查司言灵一案,左凛心中惶恐不安,生怕司言灵的死牵扯到自己身上,又怕圣上怀疑,只好把此物留了下来,静观其变。

结果司言灵的案子不了了之。

左凛又想到自己那晚去浑天监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不由放下心来。

可是如此一来,东西是不能交出去了,但左凛又不甘心儿子白白被害,于是待风声一过,便暗中要挟这些官员集体买凶杀人,并命令各家都派一人前往。

甚至左凛冒险参与,对其他人声称也是被逼而来。

这些人不疑有他,以为他和他们都一样,毕竟如果谁是幕后凶手,若没有足够的支撑,不会贸然暴露自己,否则岂不是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这些人贪赃枉法,岂是好相与之人?心里早就恨死司氏!

起初在司氏手里的都是一些不大不小的把柄,就算被抖出去也不过是丢了前程,不一定危及身家性命,可是与司氏同流合污,使得他们越陷越深,就凭大河决堤死亡数万人这一件事情,都够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了!这等于是断了他们的回头路,眼下又不知自己的把柄落到谁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