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潜被惊的困意顿时消去了一半,只觉得浑身都不大对劲,“姑娘家怎可说这样的话。”

崔凝闻言板起小脸,严肃道,“五哥于我有大恩,莫说枕一下了,把腿锯给你都成!”

一句既豪爽又血淋淋的话,把魏潜那点尴尬击碎到连渣都不剩。

他们是出来执行公务,不是郊游,一般都是骑马,这辆马车只是临时准备。

官署给准备的马车更多考虑的是结不结实、行速如何,其次才考虑舒适性的问题,这马车空间小,一张胡椅已经占了很大的空间,魏潜要想睡得舒适点就得躺在车板上。

“我要你一条腿做什么。”魏潜抓过包袱放在车板上,伏下靠着闭上眼睛。

崔凝想了一下,“难道要两条?”

这根本不是他想表达的意思好吗?魏潜好气又好笑,索性不搭理她了。

崔凝凑过去,摸摸自己的大腿,虽然没有几两肉,但好歹也是肉呀!她咂了咂嘴,评价道,“包袱里乱七八糟的都有,肯定不如我的腿舒服。”

魏潜嗯了声却并没有挪动。

“硌人不?”崔凝关心道。

“……”

长安附近的官道十分平整,马车行驶得很平稳,崔凝昨晚睡得挺好,这会儿精神头十足,浑身的力气没处使,却又怕惊扰魏潜,呆在角落里抓耳挠腮好一会儿,才从包袱里抽出随身带的《案集》来看。

崔凝这两年翻过最多的两本书就是《幽亭香谱》和《案集》了,她喜欢香道,却只浅尝辄止,因为要把大量的时间花到有用处的地方,像调香这样的雅事,或许等她做完了该做的事情,那时才会认真研究一番吧。

案集已经翻看无数遍,里面的案子都能倒背如流了,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学的如何,女官考试那次有一半算是她自己的实力,但……这种在十五人通过十个人的考试,她不觉得有什么意义。

车里的空气闷热,崔凝看了小半个时辰便开始昏昏欲睡。

书从手里滑落到腿上,她脑袋一点一点,一会儿整个人靠到车壁上,身体顺着车壁慢慢倾斜,最终趴在了魏潜背后。

睡熟了之后,或许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便开始摸索,抓到魏潜的头下面的包袱便使劲蹭了过去。

魏潜睡的正香,只觉一股力道把他往旁边挤,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脑袋便咕咚一声撞到了车板上。

他睁开眼睛,扭头就看见崔凝抱着包袱,脸上还挂着心满意足的笑。

魏潜有起床气,可这会儿根本没有他发脾气的余地。

静静坐了一会儿,魏潜默默捡起《案集》放在胡椅上,抱臂靠在车壁上,看着那个霸占了包袱的小丫头睡的直吧嗒嘴。

直到傍晚的时候,崔凝才一脸懵懵的爬起来。

“醒了?”魏潜望着她,“昨晚没睡好?”

“啊?”崔凝反应了半晌,才稍微清醒一点,“睡的挺好的呀?”

这样居然还能又在车上睡一天?

“咦,我怎么睡到你的地方了?”崔凝还以为是他把位置让给自己,很不好意思的道,“五哥真好。”

“嗯。”魏潜默认了她的误会。

崔凝从包袱里翻出水囊,狗腿的递给他,“五哥喝水。”

魏潜从胡椅底下拉出一个箱子,从中取出两只竹杯,稍涮了一下便倒了两杯,“喝吧。”

崔凝刚睡醒确实口干,便接过来一口气干了,“再来一杯。”

魏潜抬手给她倒了一杯。

伺候她喝个尽兴,魏潜才将水囊塞上。

“五哥,咱们这一次去河北道做什么?”崔凝一抹嘴就开始问正事。

“这回是刑部分过来的疑难案件。”魏潜道。

崔凝眼睛一亮,“都有案子?”

魏潜手指轻轻敲打着水囊,“什么案件都有。”

“五哥……”崔凝迟疑道,“你觉得我有天赋吗?”

魏潜微微挑眉,“你觉得我带你出来是徇私?”

崔凝微微抿唇。

“我没有这么强的同情心。我是看见你这次的考卷,经过思虑之后才决定带你一同前往河北道。”魏潜道。

崔凝觉得他在安慰自己,“为什么?我觉得这次卷子并不是很难。”

“你看过我整理的卷宗。”魏潜见她头发乱糟糟又是一脸可怜样,微微扬起嘴角,“常人了解一件事情的真实始末,便很难不受既知事实的影响,你看过我写的详细卷宗,却依旧能坚持本心,写出自己的想法,思路清晰,条理分明,这很好。”

“你夸的像真的一样,我都相信了!”崔凝高兴道。

“……”

想到合欢案,崔凝便想起来陆微云之死,“五哥,有件事情我始终没闹明白。陆将军为什么会自己去送死?”

陆微云当时身上有重伤,却主动请缨以主将的身份奔赴前线,简直与自杀无异。

“这十年来边境少有大战,陆将军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