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读历史的他很清楚,参与进这种夺嫡,如果是胜利的一方还好说。如果是失败的一方,这种来往的信件,就能有很大的可能成为活命的依靠。

在他收拾行李的期间,林喜也多次到坊间打探消息。当清查的锦衣卫散去,他才发现街坊口依旧留着两个锦衣卫,还有里长与甲长在旁边作陪,显然是依旧监控着整个街坊的动静。

虽然寒风凛冽,但是他的心却更凉。他假装要出去买东西,跟里长和甲长打了招呼,然后进入了街市。

元宵节刚过,街面上呈现出来喧嚣过后的破败,到处都是小孩子玩的烟花,炮仗的残屑。

半人深的雪被铲出了一个人行道,两边的积雪也变的肮脏不堪。

因为天冷,街上的人并不多。可以明显地看到不少穿着官服的衙役在巡逻,这些倒不是锦衣卫的人,而只是应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

因为害怕,林喜并没有靠近他们,在盐铺花了二十文,买了两包盐,然后提在了手里。

他在外面闲逛了三个街市,发现锦衣卫负责守住街口,而五城兵马司和应天府的衙役则在街市上排查,这跟住宅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喜不时看到许多平日里嚣张的净街虎,这个时候也如同小猫咪一样,被五花大绑押进了官衙。

作恶多端的被直接关进大牢,而那些只犯了些许小错的,则被当街示众,跪上几个时辰再释放。

林喜也经过了几次盘查,他年纪大了,又一口地道的应天府口音,倒是没有受到太多责难。

遇到一个同街坊当衙役的侯宝贵,他大着胆子问道:“宝贵啊,这是在查什么人啊?”

侯宝贵摇了摇头说道:“鬼知道,我们应天府和五城兵马司都不知道要查谁,只知道要把凡是不属于应天府的人都登记在案。林叔,这几日不算太平,你也不要在街上闲逛了。买了盐,早些回去吧!”

林喜回了家中,将外面的情况一说,丘长青就知道大事不好。

虽然他还不能确定是哪里露出了马脚,但是他有预感,这种排查是针对他而来,或者说是为了针对他们这个团伙而来。

难道是对太子下手被查出来了?可是他们试验了多次,用猪油炒鸡蛋并没有毒,只是对太子的身体有碍。

加上一些酒和猪大肠,加在一起,才会对太子的身体造成伤害,但是其他人并没有影响啊!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京城的排查为什么会这么严?

这个时候,他连跟汉王的人联系都不敢了,只觉得天下之大,却无处藏身。

思前想后,他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被动下去了,跟林喜说道:“你去五城兵马司找一下唐方,让他尽快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方在名义上是林喜的外甥,林喜这样光明正大去找他,并不会受到怀疑。

林喜离开以后,丘长青连房子里面都不敢待了,随身的行李也不拿,只把一些信件揣在了怀里。锁好了房门,站在房子后面的墙角,等着林喜回来。

林喜还没有回来,林喜的大儿媳带着女儿回来,大丫看到被锁上的房门,有些失望说道:“娘,青叔又走了……”

她娘一下子板着脸说道:“不是说过不要提青叔的事吗?”

大丫瞪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嘴巴说道:“大丫忘记了,大丫不说了。”

见大丫安静了下来,丘长青才从房角站出身来。林家大儿媳一看见他的身影,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神情说道:“小少爷,外面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是在找什么人,你也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他蹲下身来,对着大丫笑道:“大丫今天乖不乖啊?”

大丫亲密地扑进了他的怀里笑道:“大丫今天很乖,娘亲还奖励了我一个糖人,只是……没有了。”

“青叔不吃……”他摸着她的脑袋,又站起身来说道:“倒是随了你,长大也是一个美人胚子,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她长大那一天。”

“小少爷……你会长命百岁的,等大丫大了,让她也当你的屋内人。”

丘长青笑着摇了摇头,意兴阑珊地说道:“没有给你一个好归宿,我已经愧对于你了……何况,我现在也没这方面的心思。”

“少爷是做大事的人,当然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比。秋莲对现在的日子也算满意,最少,大郎对奴家也算爱护,只要小少爷开开心心,奴家也别无所求了。”

秋莲扬着脑袋问道:“青叔,为什么大丫不能说见过你?”

丘长青蹲下身子说道:“因为外面有坏人要抓青叔,所以不能让他们知道青叔在这里。外面冷,让你娘带你到屋里去。秋莲,你不用替我担心,这点阵仗,还吓不到我。”

秋莲看着他又闪到了屋后,眼里满是担心。她依旧忘不了七年前,偌大的淇国公府,一夜之间就轰然倒下。

那个时候她还是丘长青书房里的管事小丫头,被小少奶奶安排成了丘长青的身边人,一颗心都系在这个小少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