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或许触动了夔王内心的某根弦。

夔王眼睛一亮,瞬即又黯淡了下来。即便聪敏如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唐江山江河日下。

但他眼中的这一丝黯淡很快让位于内心的刚愎,“大唐的天下只要有我一人在,便可力挽狂澜,何需他人!?”

“可一人武艺再强,终究只是匹夫之勇。”冯破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接着又补了句,“虽然我是个武人,究竟也明白这个道理。当年你们若是真的想让天下太平,便不应该杀了谢攸之。”

他身上所中的毒针并未能阻止他说话的欲望,他幼年时便已听说过关于大唐宰辅谢攸之的诸多传说。

在江湖人的传说里,谢大人虽然是一介书生,但是气概之豪爽丝毫不逊色于武林中各派宗师,豪气直干云天。总而言之,谢攸之成功地赢得了江湖人的心。

其中一个比较离奇的故事是,当年峨眉五老隐居后山三十余载,金顶道长在统一峨眉诸派之后,数度想请这五人出山,始终难以如愿。而这五老却只为见谢攸之一面,专程出山进京,令武林中人看傻了眼,传为一时佳话。

“呵呵!”夔王一声冷笑,身形略晃便已来到冯破的身后,拔剑便刺向冯破的后颈。

冯破想要闪开,可身躯如麻袋般沉重,挪不开哪怕半分,只得闭眼受死。

所幸夔王的剑在递至距离他的肌肤还有半寸处时,突然停了下来。

“你为甚么不杀我!”冯破双目圆睁。

让他失望的是,夔王并没有与他对视,而是望向了屋内角落里的刘驽。

“你为甚么不来救他?”夔王向刘驽问道。

在他看来,这个披发少年再爱管闲事不过。

“殿下拔剑的手法未免太慢了些,连我都能看得清。”刘驽淡淡地一笑,“这说明殿下并不想杀他。”

在目睹刚刚发生的这一切之后,刘驽已经稍稍明白了夔王心中的意图。

这位心狠手辣、不可一世的大唐王爷今日在这祠堂内自始至终未曾杀过一人,这并不符合此人往日的作风。

答案或许只有一个,他仍需要他们这几个人,准确说都是些通晓百家武功的人。

夔王嘴角抽了抽,他的这个动作让刘驽有些后悔。

刘驽开始觉得,在此人面前流露出锋芒未必是一件好事,或许只会提前招来祸端。

“我可以让你们四个人都活下去,前提是你们得听我的!”夔王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突然抬高了嗓音,“在得到此处的秘密之后,我们共同分享,我在此发誓,绝不藏私!”

“殿下的话老衲记下了,老衲愿意听从殿下调遣!”法原和尚一直靠在祠堂内供桌对面的影壁上喘息,在听见夔王的这句话后毫不犹豫地发声效忠。

老僧的这一行径让冯破感到讶异,冯破不禁多看了此人几眼,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鄙夷之色。

这少林号称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武林的中流砥柱,可到头来连达摩院的首座都是这般软骨头,怎能和龙虎山三千子弟相提并论!

他正不屑间,一直少言寡语的花流雨望向了他,劝道:“冯公子,要么我俩也跟法原大师一起,都听从夔王殿下的差遣吧!”

冯破张了张嘴,本想反驳,可是想了想却住了嘴。一方面,他对花流雨心生好感,不愿与她口上争论,以免有损印象;另一方面,他也发现自己与夔王的武功境界相差太远,即便硬着来也不过是螳臂挡车而已,徒误了卿卿性命。

在对现实进行诸般考量后,他选择了认命。

“好,我都听你的。”他抬眼与花流雨四目相对,含情脉脉,可花流雨却颇不识时务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这让他或多或少感到有些尴尬,只得提前住了嘴。

他顺着花流雨视线的方向看去,发现苗女关注的乃是屋里的那个披发青年,这让他心中一股无名之火骤起,想要发泄,却又找不到由头,只得强自忍耐。

刘驽见三人均已服软,不由地叹了口气。

夔王盯着他,“怎么,还不肯消停?你未必能用同样的法子第二次躲过我的牡丹雨。”

他已经识破刘驽先前躲过暗器的招式,靠得不是身法,而是覆盖全身的强劲真气。这本非易事,可发生在这位功力深厚的少年身上却再正常不过。他只需在暗器上再加几分力道,做到以“点”击“面”,破开刘驽的这一招并不是甚么难事。

“殿下不必怀疑,您吩咐就是。”刘驽的语气不咸不淡,心里明白能靠叠浪神掌中的一式“横流无忌”躲过夔王先前的那一击已是万幸。

“那好!”夔王见状神色有几分不愉,但想到心中大计便强自忍耐下来,“你们四个,一切听我号令。”

他话音刚落,便随着一团腾地而起的白烟从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是位于冯破与花流雨的身后,身法之快令诸人不寒而栗。

只见他衣袖轻招,五枚毒针分别自发从冯破和花流雨的体内射出,收入他的衣袖中后发出轻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