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潇潇,打得地面一片泥泞。

广陵郡的一个无名小村庄外,秦旸打着伞,从村外缓缓行入。

斜风细雨打在他的衣衫上,轻轻一弹,变成一颗颗小水珠顺着衣摆一颗颗滚落,他走在风中,疾风在其身前三尺出就岔开一道口子,任凭白发少年从容走过。

轻缓的脚步在泥地里淌出整齐的脚印,但奇怪的却是衣衫下摆和白色的靴子未曾染上一点泥垢。秦旸就这般缓步走进村庄里一座看似简陋的仓库,收起雨伞轻轻抖了抖,看向里面众人微笑道:“抱歉,是我来晚了。”

外表看似普通的仓库,却是内有乾坤。

下有青玉铺地,上有琉璃灯火悬挂,在秦旸进门之时,五道目光齐齐看向他,带着各自意味,打量着这刚来之人。

落拓江湖客般的玄翦,披着斗篷暗藏煞气的掩日,带着黑木面具身材曼妙的惊鲵,以及站在中央,腰挂铁令的两位绝色女子。

这个小村庄看似普通,实际上却是墨家一个据点。村中男女老少,皆是墨家中人,便是那垂髫幼童,也在出身那一刻打上了墨家的印记。他们世代都是墨家人。

弦主,还有······

秦旸目光转向那白发青衫的女子,四目相对,皆是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悸动。

血脉的悸动。

‘与我血脉相近之人,还是墨家九算之一······’

秦旸从怀中取出属于自己的那枚止戈令,将其戴在腰侧。

这一下,众人看向他的目光瞬间发生了变化。

弦主和那白发青衫女子仅仅是目光一变,就恢复平淡,甚至那白发女子还带着笑意打量着秦旸。

反观玄翦、掩日、惊鲵三人,他们皆是目光如剑,直刺秦旸之神,剑意出体,犹如四把神剑,出鞘扬剑,剑势锁定秦旸之身。

若说方才秦旸仅仅是来晚了有些失礼,那现在的秦旸便是要彰显自己的地位,属于墨家九算的地位。

而墨家九算,不是有止戈令就能当的。至少在夏墨之中,还需让玄翦等人认可,方才能让自己的地位凌驾于他们之上。

因为九算,是和弦主同等的。

面对三人之剑意,秦旸面带从容之色,只见他带着笑容向弦主和那白发女子点了点头,轻轻松松一步踏出。

噌——

剑鸣在耳,凌厉剑意直斩心头,秦旸只觉那一剑之下,心神都似乎被斩成两截,单凭剑意,就可斩杀一般的武者了。

然而这般凌厉的剑意落在秦旸心神之中,却是被阳刚气血直接斥开,难伤其分毫。

若是真实的剑气,秦旸还需要费手脚去抵挡,但这剑意,却是有点不够格了。惊鲵的剑虽利,却斩不了秦旸的心神。

“剑意颇利。”

秦旸说着,再度踏前一步。

“哼!”掩日冷哼一声,掩日剑出鞘,闪现深红色剑光,阴气霎时充塞四周,黑暗在成形,光明在消逝。

深沉黑暗之中,唯有一道血一般的剑光映入秦旸的眼睛,带来最阴暗却又最直接的杀意。

比起惊鲵,掩日的试探就没那么温和了,他直接用出了绝招“掩取蔽日,阴盛昼暗”的起手式,深沉的黑暗中蕴含最狠厉的剑意,不似出手胜似出手,蓄势待发的剑式,比真正出手更让人产生危机感。

“剑式不凡。”

秦旸如是评断,气血复苏,拳意勃发,如团团烈日,驱散黑暗。

“嗒——”

他再度踏出一步,破开掩日的剑意,直面最终的玄翦。

嗡!

双剑在背后颤动,无数冤魂缠绕着黑白双剑出现在秦旸眼中,如同从地狱传出的哀嚎涌入秦旸的耳中。

夏墨七剑,玄翦岁数最大,杀伐也是最重。

黑白双剑下冤魂无数,那煞气和怨憎甚至让黑白双剑通灵,让玄翦的剑意都能构筑出地狱般的幻境。

然而这幻境却是在下一刻完全消失,玄翦只觉一道剑光划过,不管是冤魂之景还是双剑之意,都在这道剑光下破灭。

“哦~”

玄翦按住颤动得更为厉害的双剑,目露兴奋之色。

方才那黑白双剑只是幻影,玄翦实际上并未全力出手,他更多的只是让通灵的双剑自由发挥罢了。

但秦旸那一道剑光,却是让玄翦产生了兴趣了。

“方才那个,是剑意?”玄翦的目光转移到秦旸腰间,“止戈流的剑意?”

敏锐如他,在方才感受到了止戈令上的剑意,他断定秦旸使用了属于止戈流的剑意。也就是说,秦旸已是参透了部分止戈流剑式,收获不小。

错不了,虽然未曾参悟过止戈流,但他见弦主施展过类似的剑意。

“止戈令中,可不只有止戈流啊。”秦旸意味深长地回道。

他摸摸腰间的铁令,微笑着从三人身前走过。这一次,三人未曾做出阻拦,秦旸已是证明了他有足够的实力坐上九算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