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失去了最大的根基,最近几十年,就又加快了与儒道的合流。

三方之间互有竞争,却又互为依托,共同与皇权争夺世俗权力之外的信仰权。

朱瞻基对姚广孝还是比较好奇的,对多了这样一个老师也无所谓,谁要是想要指望能靠自己的能力影响到自己的心态,那就太天真了。

在现代社会,周游就已经走上了人生的巅峰,形成了自己稳定的世界观和人生观,包括价值观。

宗教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工具,想要依靠那些虚无缥缈的教义来征服他,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他对姚广孝好奇,只是因为他足智多谋的大名。要是想跟他讲佛法,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

玄真和一清子对姚广孝却如临大敌。人的名树的影,他们不过是民间奇人,跟姚广孝这个一国国师级别的人,差的还有点远。

初次见面,就是在朱瞻基学武的文渊阁偏殿,形如病虎的姚广孝一出现,并没有让朱瞻基失望。

他虽然不通武学,却给玄真和一清子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相互见礼之后,朱瞻基开门见山地说道:“少师学究天人,足智多谋,交游广阔,淡泊名利。皇祖父和父亲也常跟我提起你,如今有机会跟少师学习,实乃瞻基之幸。”

姚广孝已经快七十岁了,在这个时代,属于是高寿。坐在朱瞻基的侧手边,他不动如钟,稽首说道:“一些虚名不足挂齿,今日见到太孙殿下,方知外界传言不虚,实乃明主之相。”

“皇祖父岁正壮年,父王殿下正值韶华,我不过稚龄童子,还请少师勿言外界之传。”

朱瞻基知道自己才七岁,跟他不能谈的太深刻,否则就会暴露自己年岁与经验不符的事实。但是有些话不直接说明白,以后耳边会多一个苍蝇,所以不得不说。

不等姚广孝回话,他又说道:“我跟解侍读,他们学文不学儒,跟一清子道长,玄真道长学武不学道,不知少师何以教我?”

姚广孝深深地看了才七岁的朱瞻基一眼,心中大为震撼。他有一副与皇上几乎一样的相貌,虽然称不上英俊,但是龙形虎相,气势逼人。

年仅七岁,就已经能跟大人侃侃而谈,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他不能理解,一个长于深宫的孩子,如何能有这样一副气势。也难怪皇上对他喜爱到骨子里,毫不犹豫将朱高炽封为太子,这都是托了这个太孙的福啊!

学文不学儒,学武不学道,文武双全了,他还能教太孙一些什么?

而且,太孙的话里也直接点明了,文与儒,武与道,不能混为一谈。

一清子和玄真看着姚广孝哑然,忍不住露出了看热闹的心态。他们两个虽然教了太孙一年半了,太孙对他们也很亲密,但是仅限于武学交流,从来不听他们讲道。

老和尚想以佛法点化太孙,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姚广孝收起了轻视的心态,再一次试探问道:“武与道不能混为一谈我能理解,不知道文与儒之间,太孙认为有何区别?”

“我听解侍读他们讲过,仓颉造字之前,华夏文明就因为族群的群居,形成了特有的中原文化。所以在我看来,文比儒要早的多。而且,道家历史与华夏文明的渊源,都比儒家文化要早的多。孔子不是还曾经师从老子吗?”

“那以太孙看来,何为文化?何为文?何为儒?何为道?”

“解侍读曾经讲过一些,我也偶有所想。在我看来,文化包括了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地区人类的生活形态的统称:即衣、冠、文、物、食、住、行等。另一方面,则是人类精神活动范围的统称,包括了信仰,思想等人类超出动物境界的思考。”

姚广孝双目圆睁,瞪大了眼睛看着朱瞻基,又问道:“那何为文?何为儒?何为道?”

“文是广泛的知识并将之活学活用与根植内心的修养,这个里面包括了多种途径。不论儒,还是道,还是佛,都是其中的一种方法而已,只是如今这三家独大,打压其他学派,造成了人们的学习过程,往往只能通过这几种渠道。”

姚广孝如丧考妣,问道:“那太孙何以对待?”

朱瞻基这个时候当然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笑道:“我生于皇家,权掌天下,任何方法,任何途径我都需了解。但,却不会让自己被限制在哪一种方法里面。”

姚广孝起身行了一个长揖说道:“太孙大才,道衍无可以教,愿以青蝇之末附骥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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