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宫,慈祥宫内。

这是太后身居的宫殿,远离了朝堂,亦远离了皇上的三宫六院。

当今的太后,皇帝陛下的生母。

在皇帝执政之后,她便深居浅出在慈祥宫。

平日里,若无太后召见,任何人都难入慈祥宫。今日,慈祥宫的大门,却被彻底打开,看来,是有人来了。

一阵笑声,从慈祥宫深处传来。

笑声慈祥中带着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威严,却收敛低调了许多。

但,即便如此,在慈祥宫中前来请安的几人,谁也不敢轻易挑衅这声音的主人。就连备受皇帝恩宠的姜贵妃,此时也只能掩唇赔笑,小心的注意主位上那位的表情变化。

正殿中,除了宫娥之外,不过四人。

其中一老妇人端坐主位,五官中虽然已呈现老态,却难掩曾经的风华。她华衣锦袍,金线绣着象征皇室女眷的凰鸟图腾,头上发髻却没有太多装饰,只是用一些古朴却价值非凡的玉钗点缀。在她左手虎口之上,还挂着一窜菩提子精心雕刻而成的佛珠。

在她身后,站着一位老嬷嬷,嬷嬷脸上也挂着淡淡笑意,安静相陪。

这一站,便能看出这老嬷嬷在秦国最尊贵的女人面前,是何等地位了。

太后左手下方,正襟危坐的坐着两个女子。从她们相貌上的几分相似,还有年龄上判断,她们是母女关系。

只是,与母亲眉宇间那种天生的娇媚相比,那尊贵少女身上更多是一种矜持的高贵,孤冷。

“太后,您老人家就不要取笑瑶儿了。她年纪还小,我还想多留她几年陪我呢。”姜贵妃手持丝绢,掩唇轻笑,神态之中满是撒娇之情。

恐怕,当着孩子的面,向太后故作撒娇,也会有这位以媚著称的姜贵妃做得出了。

对于母亲的表现,坐在她身边的长乐公主,秦亦瑶却没有露出太多的神情,眉宇间的平静,好似刚才太后口中之人并不是她一般。

太后手里捻着的佛珠平缓转动,对姜贵妃的话笑骂道:“什么还小?我秦国女子十三岁及笄,瑶儿这一岁,可已经十五了,是大姑娘了。要不是为了等慕家那小子弱冠,只怕你就要抱上外孙了。”

姜贵妃嘴角一僵,偷偷看了女儿一眼,却见她平静得就像是一尊唯美的雕像一般,丝毫没有女儿家听闻自己亲事后,该有的娇羞表情,不由得眸色暗了暗。

好在,太后似乎并未注意这些,而是自顾的道:“算算时间,那慕家小子,怕也要快要行冠礼了吧。”

她这话,似在自言自语,又好似在问别人。

对太后习惯了如指掌的嬷嬷,忙微微俯身低声道:“是,慕小爵爷再过一年,便弱冠了。”弱冠,就是成年了,那么当年慕府与皇家的这门亲事,也就该提上日程了。

太后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心中已有了打算。

在她看来,慕家的血脉只剩下慕轻歌最后一个,而慕轻歌又是一个纨绔子弟,他继承慕家,注定慕家颓败。如今,皇家把尊贵的公主嫁入慕家,先不说以后慕家血脉会被皇室血脉侵吞,单是名声都是好的。又何苦再用手段算计,惹来一身腥呢?

心中想罢,太后看向一语不发的秦亦瑶。那盘儿般的小脸,尽捡了父母的优点,娇艳如花,绝美如霞,堪称人间绝色。更难得的是,她与生俱来的高贵孤傲之气,使得她比一般女子更加引人注目。

将这样的人儿许配给慕家那纨绔,也不算亏了他们了。

太后心中叹了口气,对秦亦瑶露出慈爱笑意问道:“咱们的瑶儿真是越长越水灵了,慕家那小子真是好福气。”

“皇祖母过奖了。”被太后点名,秦亦瑶依然神色淡淡,只是遵循宫礼回了话。

这语气中的敷衍和淡漠,让姜贵妃心中有些焦急。生怕女儿的态度惹得太后不快,使得太后在宫中给她小鞋穿。

于是,她嗔怒道:“瑶儿,怎么与太后回话的?教给你的规矩都忘了吗?”

“瑶儿不敢忘。”秦亦瑶垂眸,回答的语气依旧不卑不亢。

“好啦好啦,又不是什么大事。瑶儿这淡漠的性子,哀家又不是今个才知晓。叫你们来这,是因为今日皇帝宣了慕家小子进宫。”太后摆了摆手道。

姜贵妃听后一愣,心中暗道:皇上宣了慕轻歌进宫,为何我没有收到消息?

而一直淡漠得好像局外人般的秦亦瑶,也在此刻,终于有了细微反应。长而翘如蝶般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还未等姜贵妃开口,就又听太后道:“哀家已经派人去将慕家小子叫了过来,听说这小子前段日子受了些苦。你们两个,一个是人家未来的岳母,一个是未来的妻子,今日也要好好关心一番。特别是瑶儿,你和轻歌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只是男女有别后,便渐渐疏远。你早晚是要嫁入慕家的,夫妻二人感情越是深厚,你以后也越幸福。今日,你便陪着轻歌在宫中转转,等他出宫时,再陪他一起出宫,之后你再回你的长乐公主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