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芙闻言,又要往方皇后那边扑,但方皇后及时使了眼色给旁边服侍的宫女,那宫女也是个会看眼色的,在卫芙作势欲扑的那一瞬间,就及时将卫芙扶住了。

“夫人,皇后娘娘给您赐座。”宫女低声道。

这宫女的身形虽然看着纤细,但手劲儿却着实不小,卫芙只觉得一双手从她的腋下穿过,直接就裹挟着她往一旁早就搬过来的一个锦杌上坐了过去。

卫芙觉得这坐姿不对,不太舒服,想要活动一下身体换个姿势呢,就觉得那双手从她的腋下离开,却又落在了她的肩上,将她重重往下压着。

这让卫芙有些无语。

该说这宫女太有眼力见儿了,还是说方皇后是真的怕了她的作了?

不能朝着方皇后扑过去,卫芙便拿着手里的丝帕擦了擦眼睛,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皇后娘娘,您可真是英明啊,要不然臣妾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有人抢了臣妾的夫君,住着臣妾的宅子,还要打臣妾的孩子们了……”

这话说的,方皇后都不知要作何反应了。

而卫芙也没想过要得到方皇后的回应,她继续道:“皇后娘娘您能替臣妾作主,那对臣妾和孩子们来说就是有着大恩的,臣妾回府之后,一定要在祠堂里为皇后娘娘立上一座长生牌们,臣妾和三个孩子每日都给皇后娘娘您上三柱……”

话还没说完,方才压着卫芙的那名宫女重重一声咳嗽,将卫芙的话给打断了。

不仅这名宫女,坤宁宫里服侍的其他宫女们,这时候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在祠堂里立牌位?

这要是换了个人,方皇后指定早就让人将她拖出去了。

祠堂那是什么地方,在祠堂里有牌位的人,可从来都没有活人,难不成这是在咒方皇后早死,而且还是当着方皇后的面咒的?

不过……

镇国公夫人,这位根本就不是常人啊,行事风格那也与一般人大相径庭,这些年来因为镇国公夫人的荒唐而吃亏的人,那还少吗?

便是在这深宫之中,也没少流传镇国公夫人闹出来的笑话。

宫女们只是没有想到,上次千秋宴上,卫芙揪着方皇后的凤袍不放就已经算是放肆了,这次竟然还敢更放肆。

而方皇后,她便是再好的涵养,听到卫芙这样说,眉峰也不由得连连跳动了好几下。

方皇后其实是想发火的,她身为中宫,还深得景文帝的敬重,便是庄太后这位景文帝的生母,尚且不能说是压她一头,可以说,她已经站到了这世间女子能够抵达的顶峰。

有着如此的地位,方皇后又如何能容忍有人对自己如此不敬?

不过……

她看了卫芙一眼。

虽然卫芙嘴里说着这与咒方皇后无异的话,但她面上的表情却是再情真意切不过,看着竟然是真的这样想的。

说不定,她回了镇国公府,还真会给方皇后立上一座长生牌位,按着一日三餐的上香呢。

想想那样的场景,方皇后的嘴角更是忍不住抽了抽。

就这么一个荒唐人,你说不跟她计较吧,心里总是不得劲,就好像有口气哽在那里没有发作出来,但你说跟她计较吧,好像又显得不够大度。

这可真是豆腐掉进灰堆里,拍也拍不得,打也打不得。

方皇后只觉得心里生出一股子的郁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将之压了下去。

这满京城的官眷,能让她如此的,大概也就眼前这人了。

方皇后有些无奈。

她摇了摇头,道:“长生牌位就不必了,这件事本也是长乐做得不对,本宫虽是长乐的皇嫂,却也不能因为长乐而置镇国公府于不顾,镇国公夫人只需稍候几日,这件事便会有一个结果了。”

卫芙闻言立即就变得兴高采烈起来:“还是皇后娘娘您明事理,您说说看,长乐长公主怎么着也是圣上的妹妹,怎么竟是长成了这样,可不就是好竹出了歹……”

话还没说完,卫芙就捂住了嘴。

什么好竹出歹笋,真要论起来,这可就是在非议先皇了。

方皇后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现在倒是知道紧张了,说话的时候嘴上怎么就不把门儿呢?

没等方皇后说什么呢,卫芙便极为拙劣的转移着话题:“圣上和皇后娘娘果然是这天下一等一的明理人儿,也就是遇到了圣上这般的明主,夫君才能安心在外十几年,不用担心我们娘儿仨呢……”

方皇后睨了卫芙一眼。

这会儿倒是知道说好话了!

不过,这样一个嘴上不知道把门儿,又什么话都敢说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即使有着拍马屁的嫌疑,也总不会让人怀疑她说这番话的真心有几何,因而自卫芙入得坤宁宫以来,方皇后总算是觉得心里有些熨帖了。

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还得了圣上的敬重地位无比稳固,方皇后的身边从来都不缺少小意奉承的人,但卫芙与那些人,自然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