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门主,线索确实断了,但不代表就找不到凶手。”

站在周顺面前的那人,面白无须,一个大酒糟鼻,满脸皱纹,身上穿着类似女人一样的黑色襦裙,看上去不男不女。

赫然是个阉人。

“孟庭换,我把你从郴州请来,不是让你来耍嘴皮子。拿着我周家的钱,若是成不了事,你该知道后果如何。”周顺冷声威胁。

“不就是走不出这宣景城么?我老孟既然接了这活,就有把握查出来。”孟庭换微笑道。他声音微微尖细,有些怪异,但却透出无与伦比的自信。

当初周顺便是被这自信骗到了。结果现在都两个月了,还是老样子。

每次问他,都是快了,快了,马上就能查到了。结果一拖就是两个月。

“既然你都说了,所有线索都断了,那之后怎么查?我儿到底在哪?是否还活着?凶手是谁?我耐心有限,若是你还敢拿钱不办事....”周顺手掌下的扶手花环变形,硬生生被他捏成掌印状。

孟庭换面色不变,胸有成竹。

“其实,所有线索都断了,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线索。周门主稍安勿躁。”

“哦?怎么说?”周顺眯起眼,倒要看看这次这家伙能怎么说服他。

“我这两月,将所有当晚周公子出事之地,周围所有可能对其造成威胁的高手,全部查了一遍。”孟庭换从容道。

“一共五人,每一人的行踪都人证物证俱在,无有遗漏。但这五人,不光没有作案动机,也和周公子素不相识,所以我一一排除了动手可能。”

“既然所有人都不是,那难不成吾儿自己跑路了?”周顺阴沉反问。

“这个可能性也不大,就算是周公子杀了当时浮山院和夜鹰楼的所有人,背上大祸,也有您这个父亲挡着,他也不至于一声不吭自己逃跑。所以必然是有另外的情况。让他非自愿的消失。”孟庭换回答。

“那你的意思是?”

“现在情况只剩下两个可能。”孟庭换伸出两根手指,“一:突然有超越您这层次的顶尖高手,半夜掳走周公子,原因不明,说不定是遇到奇遇?然后那高手不留痕迹连夜离开宣景城,毫无行踪。”

“荒谬!不可能!”周顺断然否定。

“二:既然现有的线索思路,都查不出问题,那就很可能是这些线索,有的不对。”

“你是说,有人说谎?!”周顺眯起眼。

“线索来源处,当晚附近的人就那么几个,周门主一一再度排查,或许会有收获。”孟庭换微笑道。

“太祖以武定国,所以以大宗师之‘宗’字,定为帝号。

想想当初太祖文治武功无一不极,扫荡大元无敌手。如今看看!

世宗才十五岁就受宦官挟制,如今还扶持一个才十岁的清霆王上位,这堂堂李家天下成谁的了?真以为天下各州都是眼瞎!?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王少君一把将酒杯狠狠砸在面前桌面上,胸膛不断起伏。

身为士族子弟,他并非没有过封相拜将的梦想。但可惜,腐败的大元官场,让他失望至极,于是考取功名到了一半,便改换武道。

大元以武定国,就算是文官也必须习武。只是不如武将那么专一强大罢了。

但真正高位的文官宰相之流,实力也一样极强。到了极高层面,境界对武道的影响也一样很大。

所以文官中,达到高层次者,没有弱者。

魏合坐在他对面,默默不语,只是将滚落在菜肴里的酒杯拿起来,放在一旁,用丝绢擦了擦手。

“中州换了合适之人继位,就能天下太平了?”他轻声问。

“怎么可能?大元皇朝如今奸臣当道,天灾连连,香取教乱军四处点火,烽烟四起,税赋重如山,瘟疫,异兽到处可见,你去看看泰州外面是个什么样!从这里到金州,一路不知多少饿死者,简直是千里白骨,惨不忍睹!”

王少君似乎是被什么刺激到了,情绪有些激动。

“好在如今泰州牧推行新政,有州尉大人鼎力支持,各城总兵相助。泰州才能如此稳定。”

州尉便是一州之地总管军事的最高长官。

魏合也是听到这个官职不多。

“泰州牧是何许人也,推行新政?又是何新政?”他好奇问。

“泰州牧赵大人,名缓闲,字早露,早年曾于中州担任盐务巡查使,后来因为在一次巡视中受了重伤,武功大损,于是被调任来泰州,管理政务。

赵大人是高宗时候的榜眼,文武双全,高瞻远瞩,远非寻常官员能及。若非那无始宗...”说到这里,王少君戛然而止,噤口不言。

显然后面的话,他自己也知道再说就是祸从口出,也就干脆忍住。

魏合叹息一声。

两人在王少君的一处郊外小庄里吃酒,这里周边无人。

就算有人,以两人的武道实力,五十米内都能轻易察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