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八叔没有急着表态,将烟袋锅里的烟丝点燃,大口大口地吸着。

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三个儿子迥然不同的表情。

老大憨厚中透着惶恐,老二精明中闪着兴奋,老三的表情最为复杂。

平静中透着精明。似乎法子得当,将方子讨来也无妨。没有,也无妨。

牛八叔用力地吸了几口,拿下烟袋锅,支棱起一条腿,靠墙坐着。

温声问道:“你们可清楚,林家为何不同意和李家结亲?”

不待老大说话,老二抢着说道:“李家眼下就是个火坑,谁陷进去,谁跟着完!”

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同意结亲的。

牛八叔慢悠悠地说道:“可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眼下虽然受气,可待春妮过门后,再慢慢磋磨也是一样的。”

不是同样可以出气了吗?

老二精明地打起了小算盘儿,“谁说春妮一定要进他们林家的门了?”

“还要悔婚不成?!”老大诧异地瞪了老二一眼。

悔婚又怎么样?

老二梗着脖子不服气。他们就如同那无根的浮萍一般,谁在乎呀?

老大:“若果真如此,那春妮这辈子还能嫁出去了?别忘了,林家木婉还救了四姑姑一命呢!”

李家若是如此恩将仇报,那在村里可是没法立足了。

老二不乐意听了,“他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跑跑腿儿而已,若不是咱娘,四姑姑能顺利生产吗?”

他现在越来越喜欢自己老娘了。

结下这么多的善缘,那就是将来的资本呀!

“你······”老大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老三扭头看着牛八叔,“爹,你觉得林家为何拒绝和李家接结亲?”

按照爹刚才的说法,和李家结亲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

牛八叔瞪眼,“我问你,你反倒考起我来了?!”

牛思聪缩了缩脖子,脖子小声嘀咕道:“你不是和林家姐弟接触过吗?”

牛家老二牛思东嗤笑道:“还能因为什么?目光短浅呗。”

只看到眼前的坏处,没看到将来的好处。

老大牛思远却是不赞同,“能想到去山里卖馒头?”

伐了这么多年的木,愣是没有一个人想过去做买卖的。

老二瞅了自家老爹一眼,不以为意地说道:“那又怎么了?谁让他们孤苦无依,

又受了我们家的恩惠呢?”

就应该对他们家有求必应。

“二哥,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老三牛思聪不赞同地说道。

“当初娘接济他们三人,也是因为里正伯伯要求的。再者,那些锅碗瓢盆,本来就是闲置在那里的。”

“闲置的就不是人情了?”老二据理力争。

老大牛思远沉吟了一下说道:“莫欺少年穷!”

老三附和道:“是啊,他们能想到去山里卖馒头,能做出冰糖葫芦。

定然会有其他本事的。”若是因为一个方子将人得罪了,后面的好处可就没有我们什么事儿了。

“爹!”老大牛思远转头向自家老爹求助。

他希望老爹能够理智一些,别人能赚钱,那是别人的本事。

不能见到好东西便去强啊?

“爹,你说句话!”老二也跟着催促。

自家的想法无论多完美,没有爹爹的支持,一切都是白扯。

牛八叔磕了磕烟袋锅里的烟灰,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当初,我送老二去县城里跟着你老丈人学做生意时,

便说过,人的眼珠子是黑得,心是红的。可不能为了几个子儿,眼珠子变红了,心变黑了。这话你还记得吗?”

“记得。”牛思东点点头回答道,“可是·······”

牛八叔摆摆手,低声说道:“你记得便好。过了年,我们便分家。

我和你娘跟你大哥一起住。老二那一份,折算成银子给你。

至于老三,就暂且住在原来的屋子里,待成亲后,再搬出去。”

“爹,这是为啥呀?”三个儿子同时瞪大眼睛。

“唉!”牛八叔叹息道,“你们都大了,我若是再像小时候那般将你们拘在身边,就怕你们会怨恨我的。”

岁数大了,就不耽误你们奔前程了。

老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爹,就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就要分家?”

明明刚提出来的时候,你也是心动的。

怎么说着说着就跑偏了,落到了分家这个地步呢?

牛八叔避重就轻地说道:“分家是必然的。反正自从你们长大后,便不再家里住了。

跟分家没有什么区别,如今不过是说开了而已。”

牛家老二为人头脑灵活,成年后,便去城里跟在掌柜的学做生意了。

后来,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