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一走。

面上一副轻松样子的李秀荣却一下子绷紧,狠狠的握拳,激动的道:“成了。房公妥协了。”

其实这几日,李秀荣一直处于不安之中,她很担心,担心最后局面失去控制,又担心,会被宰相们狠狠的收拾一顿,令皇家蒙羞。

可现在……她第一次尝到了征服这些宰相们的喜悦。

自此之后,百官们应当知道还有一个鸾阁,没有人会忽视鸾阁的意见,自己已像一个货真价实的宰相了。

政事堂里,也有了李秀荣的一席之地。

自己没有辜负父皇的期望,凭借这个,就足够让父皇扬眉吐气了。

李秀荣喜滋滋的样子,激动的在鸾阁中来回走动。

武珝道:“师母,恭喜。”

“以后,你就早鸾阁,家里的事,你选一个人来处理,接替你。鸾阁的事,更为重要。明日我请父皇,升你为鸾阁舍人。”

若是人们将鸾阁视为三省的话,那么鸾阁舍人,几乎和许敬宗一般,其实都属于宰相之列了。

当然,这只属于小宰相,是房玄龄、杜如晦和武珝这些人的副手而已。

武珝俏脸上波澜不惊:“是。”

“接下来,有了你的师兄帮衬,那么当务之急,便是将财政的事解决了,解决了这个,鸾阁参预政,未来可期。”

“是。”武珝道:“改革了财政,接下来便是相继增添增加各部,恩师说了,凭借六部的框架,许多事做不成,非要慢慢的革新改良不可。”

李秀荣嗯了一声:“明日去政事堂,免不得有人会对我颇有怨言吧。”

“这没有什么妨碍。”武珝道:“师母要格外注意那个叫许敬宗的人,此人……将来可有很大的用处。”

“嗯?”李秀荣道:“我们不是已经达成了目的吗?”

武珝道:“权力的本质,在于赏罚,为师母效劳的人,便赏他官职和钱财,而与师母为难的人,便令他失去官位,如此一来,人们才会对师母有敬畏之心。他们既害怕得罪师母,又希望能从师母手中获得高位,到了那时,这满朝文武,便有无数人希望能够为师母效命了。”

武珝说到了这里,顿了顿道:“这个许敬宗,是个小人,若是在将来,师母怎么样收拾和疏远他都可以。可是现在……他是第一个跑到师母这儿,俯首帖耳的人。这一点,人尽皆知。此时人们都咒骂他毫无风骨,若是此时,师母也疏远他,那么人们见了他的下场,还会有人为师母赴汤蹈火吗?师母理应这个时候,想尽办法赐予他更多的高官厚禄,令他得到奖赏,那么将来,师母便可门庭若市,言出法随了。”

李秀荣吁了口气:“只是许敬宗此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要紧呢?”武珝笑道:“他不过是个工具罢了,既然可用,为何不用?其实这朝廷的运作,就是如此的,人们都说不要亲近小人,可实际上,朝廷永远离不开小人。”

李秀荣发现武珝谈起这些,总是口若悬河,她抿嘴微笑,倾听道:“这又是何故呢?”

“因为很简单,真正的君子,他们往往有自己的原则和主见,不说其他的,若是师母锐意改制,就必须要做出一点新意出来,可是那些君子们,眼高于顶,或是默不吭声,他们肯为师母效劳吗?不会!恰恰相反,他们今日会指摘这个,明日会指摘那个,他们觉得这个政令错了,那个主意有害。可小人不同,小人才需攀附有权位的人,他们总会想尽办法,用尽一切的手段,去完成师母想要做的事,哪怕是被天下人指责,也在所不惜。那么师母,我们要建财政部,甚至要管理工商,要建立新制,这些处处都是会令人生出非议的事,那么我们该用什么样的人呢?”

武珝叹道:“其实……天底下,真正的聪明人并不多,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这天下该怎样走,才可太平。哪怕自诩聪明的人,其实也不过是读了许多的经史,而后在开始中寻找大治的方法而已。可是古往今来,历朝历代又有几次大治呢?若循从前的经验,根本不可能令天下大治呢。想要大治天下,就必须得有眼光独到的人,或如陛下一般的神武,又或是恩师这般的足智多谋。其余的人,只需乖乖的顺从就可以了。不必让他们处处七嘴八舌……”

李秀荣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我稍稍明白了一些,就好像……当初蒸汽机车出来之前,所有人都会认为这自己能走的车乃是一个笑话,因为古往今来,根本没有这样的车?”

武珝道:“对,正是如此,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笑话,像朝中的那些正人君子们,当然会跳出来,指责恩师,或是大肆嘲讽,因为以他们的惊艳得失而论,恩师是在做错的事,当然需要大肆的抨击。可也有的人,如许敬宗一般,他们不会嘲笑,因为他们无所谓对错,只要攀附恩师能得到好处,便自然而然,在蒸汽机车没有出现时,便会为恩师唱赞歌。可现在……恩师和师母所要做的,不就是在造蒸汽机车吗?没有人知道财政部有没有用,没有人知道……改变了六部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