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问到:“世伯这是咋啦?”

“咋啦?”程咬金嗖的一下站起来,咬牙切齿地道:“谷贱伤农,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可怜我老程家,辛辛苦苦的攒了这么些地啊,这酒不喝啦,再会。”

他站了起来,正好看见一旁的陈福还在一边用火炉子温酒,随即,他一把将那壶酒抢过,拎着便跑。

程咬金跑得有点急,以至于手里拎着的酒壶晃荡着将酒水倒出不少。

一亩地种出几千斤的粮食……这……还是人干的事嘛?

粮产不久之后,可能要增加十倍这是什么概念?

粮食的价格为什么会高?

说到底,是因为粮食不足,只要人还要吃粮,粮食就永远都不足。

无数张嘴巴,会将每年长出来的粮食啃噬个干净。

而种植粮食,就需要土地,所以土地的价格……永远是昂贵的。

程咬金喜欢攒地,还攒了很多,可眼看着……陈正泰这个混账东西,到处给人送这年产几千斤粮的秧苗,傻子都明白,这地……只怕要一钱不值了。

回家……卖地去。

陈正泰看着他心急火燎的样子,一时有点懵!

你跑就跑嘛,知道你有急事,可你送来的酒为何也要提走?我陈正泰不要面子的?

…………

此时,在韦家里。

韦节义正跪在了宗祠里。

当着无数列祖列宗的面,十几个家中的族老们各自落座在两侧。

韦玄贞的脸色很不好看,看着眼前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气不打一处来!

今日……丢大人了啊,还好他机灵,赶紧认了错,如若不然,真真要被这个臭小子害死。

坐在另一边的,是韦玄贞的兄弟韦玄正,韦玄正也是韦节义的儿子,一看儿子如此,韦玄正便心疼得厉害!

不过……他毕竟不如韦玄贞一般,是嫡系正出,所以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韦玄贞再也忍不住地喝道:“混账,你当着陛下的面,处处说陈正泰的好话,你……你……韦家养你这么大,你这不是吃里扒外是什么?”

“兄长……”韦玄正脸色惨然,他有点畏惧自己的兄长,可看着儿子跪在冰冷的地上,被如此训斥,他不得不苦着脸道:“节义他不懂事,他还是孩子啊。”

韦玄贞嘲讽的冷笑一声道:“他是个屁孩子?你问问他,他往日糟蹋了多少妇人?”

韦玄正:“……”

韦节义跪着,却是挺着胸膛:“我不服,我不服。”然后口里念叨着‘我命由我不由天’,‘莫欺少年穷’之类的昏话。

韦玄贞气得发抖:“畜生啊畜生,你看看你,已是疯了,今日当着家中族老的面,我韦玄贞,定不饶你。”

韦节义道:“大伯,我们韦家只知囤积土地,家中的人,个个混吃等死,长此下去,人人都是蛀虫,大伯既是一家之主,理应改变这样的风气,将家中的地发都卖掉去,我们……”

卖地……

此言一出,在坐的族老们个个脸色都变了。

韦玄贞更是差点要气昏过去。

他这是在讽刺老夫嘛?讽刺老夫将城西的土地贱价卖给了陈正泰?

又或者是……这家伙已经疯了……天呐,我韦家满门俊杰,怎么就出这么个傻子。

韦玄正听到儿子这样说,也吓坏了,低声怒斥:“节义,节义……可不要这样说,不可说这样的昏话。”

站在韦玄贞一旁的,乃是黄成功。

在几次作出了错误的预判之后,黄成功被韦玄贞狠狠的收拾了一番!可是黄成功并没有气馁,他要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这一次让韦节义去二皮沟追索逃奴,其实就是他背后怂恿的。

现在看到韦节义如此,尤其是听到卖地二字,立即在韦玄贞的耳畔低声道:“东主,这十之八九就是陈正泰教的,那陈正泰真是缺德啊,他尝到了买咱门韦家地的甜头,现在又蛊惑韦家的不肖子……”

韦玄贞的脸抽了抽,于是怒不可遏的站起来:“来人,行家法!”

韦节义却依旧毫无惧色,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他爹韦玄正却已哀嚎着一下子跪了下去,恳求道:“兄长,兄长,你开恩,开恩啊。”

“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自己的儿子,不晓得管教,那就用祖宗家法来管,来……”

韦玄贞气得脸色胀红,放下狠话,便毫不犹豫拂袖而去。

紧接着,数十个壮丁进来了,有人扯走韦玄正,有人取了大棒。

这祠堂里,顿时传出棍杖抽打的声音。

只是……每抽打一下,便听韦节义大吼一声:“奋斗。”

这韦玄正则在祠堂外嚎啕大哭,直到韦节义已昏迷着被人抬了出来。

…………

过了几日,消息开始不胫而走。

年产数千斤……

到处发放秧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