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是解开了腰间的一个食袋,将食袋打开,而后一个馕饼露了出来。

这里气候干燥,馕饼早就脱水严重了,像石块一般。

曹阳道:“司马说了,明日出击,从义军的将士们,都要吃顿好的,分发了大饼下来,我留了半块。”

一旁的孩子听罢,顿时欢呼,贪婪的看着馕饼,这东西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平日务农的时候,一年到头,也未必能吃上这样的饼子。

现在更加凄惨了,因为战争,所有人坚壁清野,入了这城中,所有人在此饱受煎熬,吃食就更加稀薄了,一日能吃一顿便算是不错了,偶尔也有饼吃,可是这饼里却掺杂了许多的土块。

而这馕饼,显然是用油烹过的,食袋打开这后,顿时散发出一股香气。

曹阳努力的将这半张饼掰开,先取了大块给曹母,而后将小块分发给了妻子和孩子。

母亲努力的咬了一小口,却没有急着吞咽,而是一直用口水去融化干涸的饼子,那一股油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刺激了她的味蕾,她努力咂嘴:“许久没有吃过了……”

一旁的孩子则是狼吞虎咽,很快便将手里的饼子吃了个干净。

曹母不舍得吃了,掰开一些自己的饼,给了自己的孙儿吃,孙儿立即接过,则引起了母亲的喝骂。

不久,城楼上传出了钟声。

这是召集士卒们的信号。

曹阳皱眉,而后忙是起身,恋恋不舍的站了起来。

他没有说什么。

实际上,他的母亲和妻子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曹阳只直直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孩子,像是要将他们的样子刻进自己的骨子里,沉默了很久,口里想说出道别的话,却终是无法出口。

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他默默的转过了身,留下一个背影,便朝着小巷的尽头匆匆而去。

只是他的脚步有所迟疑。

身后,听到曹母的声音:“不要辱没了父祖的名声……”

可到了后来,却又是带着哭腔:“要活着回来……”

曹阳用力地按着刀,最后迅速的消失不见。

瓮城里,从义军上下一千七百余人,已是枕戈待旦。

能入从义军的,都是青壮,他们预备了马匹,穿戴了甲胄,虽是破烂不堪,却个个集结起来,目光中带着悲壮。

在高昌的生活,很是辛苦,数百年前,他们的祖先们便远离了中原,卫戍于此,他们在此,依旧还有班超和张骞这些人的记忆。

只是当九州沦陷,中原彻底的沦丧之时,他们便失去了中原的音讯,河西被人占据,关中被胡人占据,胡人们彻底的阻隔了他们的交通。

他们将这当初的安西都护府的旧地,当做了自己的家。

世世代代的人,就这般在此繁衍生息,为了保家卫国,将鲜血染于此。

他们有着固有的观念,男儿们便是关墙,因为没有退路,对于九州的人而言,九州是幸运的,若是关外之地没办法守了,他们可以收缩回关内,若是河北和关中沦陷,他们尚且可以南渡,还可以侨居。

而在这里……他们没有选择,退后一步,即死。

曹阳在人群之中,人们打起了旌旗,高昌的旌旗,是一个青铜为杆子的旄羽,这是最初的时候,汉朝派出使臣,经略西域,像张骞和班超这样的人的凭信,人们称其为‘节’。

高昌建立之后,为了引起绝大多数高昌汉人的认同,将这旄羽当做军旗,用当初使臣的节钺来支撑自己的正统性。

到了此时,或许许多人已经忘记了这旄羽的由来,他们只觉得生下来时起,这旄羽便是军队的象征。

曹阳,以及这里的许许多多人,也是如此!看着那已显陈旧的旄羽,人们还是很快的聚拢起来。

而后,金城司马曹端骑上了马,他的甲胄新一些,坐在高头大马上,看着这瓮城中的从义军将士,大喝道:“贼军来了,从我杀贼,先拿下这一仗,教他们知道我们从义军的厉害。”

众人再无犹豫,纷纷翻身上马,一齐高呼:“万胜!”

而后,瓮城的城门一开……

曹端为首,数不清的从义骑兵便疯了似得冲出了城门的门洞。

数不清的铁骑,汇聚成了洪流。

而在城外,一群突厥骑奴尚在耀武扬威。

一看无数人杀出,旄羽招展。

似乎也晓得厉害。

这高昌骑兵,绝不容小觑的,于是立马拨马便逃。

高昌骑兵见状,顿时喊杀一片,曹阳在起伏的战马上,已抽出了长刀,随着所有同伴,歇斯底里的发出怒吼。

冰冷的寒风掠过面颊,令人生痛。

人们一路追杀。

只是……结果却令人沮丧的。

因为他们发现,这些突厥的骑奴的马很快。

而高昌的马匹,却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