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帮凶。朕要让人知道,邓氏就是榜样,他们可以害民,可以破家。朕照旧可以破他们的家,诛他们的族,他们横行霸道,可以惠及家人。朕就将他们统统诛尽。”

说到此处,李世民深深的看了房玄龄一眼:“朕乃天下万民的君父。而非几家几姓之主。若是这个道理都不明白,朕凭什么君天下呢?”

房玄龄和杜如晦顿时听得胆寒,他们很清楚,陛下的这番话意味着什么。

只是此时,他们发现自己词穷了,此时还能说什么呢?陛下去了扬州,那里的事,陛下是亲眼所见,他们就算想要反驳,又拿什么反驳?

房玄龄便叹了口气道:“陛下爱民之心,臣能感同身受,只是……此事的后果……”

“做任何事,都会有后果。”李世民显得很平静,他的眼底,仿佛是汪洋大海一般,显得深不可测,他随即道:“可朕乃天子,这大唐的基业固然还不稳,可朕既已君天下,为天下万民父母,若只是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那么这天子,不做也罢。”

“这天底下,有多少的天子,不多朕这一个,也不少朕这一个,朕回来的路上也曾动摇过,可只是脑海里一浮现那死婴,想着那可怜的老妇,便再无动摇了。这样的百姓,这样的万民,天下触目惊心到这样的地步,朕还能在这太极宫中,称孤道寡,听这百官称颂朕如何的圣明,还能放纵邓氏这样的人,残害百姓,胆大妄为,却对此不闻不问,只求邓文生这样的人,一面如饕餮一般的贪婪无度的蚕食百姓的血肉,一面受他们的追捧,做那所谓的圣君吗?”

说罢,李世民站了起来,他目光幽幽地盯着殿中的烛火,那烛火在摇曳着,映射在他的眼底,良久,他才慢悠悠的说了一句话:“从今日起,圣君已死!”

“臣……明白了。”房玄龄内心复杂。

杜如晦在旁,也是一脸动摇之色。

李世民突然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道:“朕想问你们,你们依旧还要做贤臣吗?”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眼。

这问话,显然是直接向房玄龄和杜如晦摊牌。

有圣君才会有贤臣。

有暴君才会有奸臣。

这是历朝历代以来的准则。

现在李世民口称圣君已死,这便意味着,未来的大唐可能要改弦更张,可能采取的,是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国策。

而这国策,极有可能引发激烈的反弹和满朝的抨击。既然人们将李世民比作了隋炀帝,那么跟从李世民的两个宰相,该何去何从呢?

要嘛他们依旧做他们的贤臣,站在百官的立场,一起对李世民发起攻讦。

要嘛他们依旧为李世民效命,只是……到时候,他们可能在天下人的眼里,则成了顺从暴君的奸贼了。

何去何从,李世民让他们自己选。

房玄龄和杜如晦二人站了起来,他们心里清楚,他们站在了十字路口,此时……他们竟开始犹豫起来。

良久……

房玄龄突然垂泪道:“陛下,臣……臣没见过高邮县的惨景,臣本为隋臣,生于官宦之家,只是陛下起兵,臣便不惜此身,追随陛下,陛下为将时,臣为幕僚,代之以出谋划策;陛下为秦王时,臣入王府,典管书记,代陛下选拔人才。这十数年来,陛下将一切都托付臣,对臣信赖有加,从不相疑。至陛下登基,以臣为相,臣不敢说精诚奉国,却一向知道,陛下虽为臣主,却也是臣的至亲密友,君臣相得这些年,陛下做出何种选择,臣不是赴汤蹈火,鼎力相随?今日陛下问臣,臣只能一句回答:既追随陛下,臣随陛下,从未有过异心,陛下为将军,臣入幕府;陛下为天子,臣为相。陛下要宽容以待天下,臣自是影从。而今,陛下要鞭挞天下,惩强扶弱,以治不臣,臣岂有退却的道理?至多不过是身死,不过是留一个千秋骂名而已。大丈夫生于世间,能投一明主,彼此相得,纵万死亦无憾也。”

李世民听罢,不禁动容,而脸色则是轻松了许多,他不禁又眼睛模糊了。

上前摸了摸房玄龄消瘦的肩:“玄龄啊玄龄,你是朕的腹心啊,哎……”他叹了口气,一切感动的话似是在不言中。

见房玄龄面上还有淤伤,不禁用手摩挲房玄龄额上的淤青,又叹息道:“怎么又有新伤了?朕看着心疼,择日要让御医看看。”

房玄龄本是感动得要流涕,听到这里,脸微微一红,便垂头,只含糊道:“已看过了,不碍事的,臣习以为常了。”

李世民不禁叹息,只是家务事,他却知道不好管,管了说不准还要遭到反噬。又想到房玄龄在家没有姬妾,还要被恶妇成日责骂痛打,到了朝中还要殚精竭虑,为自己分忧,不禁为之落泪。

房玄龄真是不容易呀!

他擦拭了泪,接着目光便落在了杜如晦的身上。

杜如晦其实是颇为犹豫的,他的家族比邓氏更大,某种程度而言,陛下所为,亦是侵害了杜氏的根本,只是他稍一犹豫,却也不禁为房玄龄的话感动,他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