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质回到昌邑的时候,董昭刚收到济阳城破、冤句投降的消息。

计算时日,吴质庆幸不已。他如果犹豫一下,迟走一天,也许就成了吕范的俘虏,能不能逃出来,就看天意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以后还有富贵可图。

吴质向董昭汇报了济阳战况,尤其是抛石机射出的铁弹,铁弹一发破楼,落地后声如巨雷的威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两天想起来还有些胆寒,总觉得裆内有湿意。

董昭之前已经经由董访提醒,知道巨型抛石机的存在,此刻再听吴质所言,心中虽然不安,脸上却没露出太多的惊异。济阳、冤句都是县城,失守是意料之中的事,定陶倒是很重要,但定陶已经被朱桓用骑兵封锁,董访想了很多办法,想派人进城通知李进,都无功而返,白白折了几十个勇士。

看来朱桓早有准备,一心要用定陶来试巨型抛石机的威力,威慑兖州世家。定陶之后,便是昌邑。昌邑既是山阳郡治,又是州治,得失对人心士气影响很大,无论如何都要坚守住。兖州能不能坚持到袁谭来援,基本上取决于昌邑能守多久。

他有足够的兵力,也攒了足够的粮食,不怕朱桓围攻,唯一的问题就是巨型抛石机。他虽然不太看得上吴质,但危急存亡之际,吴质能从济阳逃出来,兼有智勇,又亲眼见识过巨型抛石机的威力,殊为难得,是可用之人。

董昭任命吴质为参军,襄赞军务,随即向他征询守城之道。

吴质受宠若惊。他在路上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此刻见董昭发问,不假思索,建议董昭利用巨型抛石机移动不便,只能借助楼船,不能上岸的弱点,放弃临水的北门,退守内城。

董昭沉吟不语。吴质的对策不能说无用,但治标不治本。他奉袁谭之命,率兵守兖州,躲在城里不出战,坐等朱桓来攻,已经惹人非议,如果再连昌邑的外城也要放弃,退守内城,未免让人寒心。内城空间有限,只能驻扎一部分军队,不能收容百姓,难道让百姓投降朱桓?

况且在昌邑之前,还有定陶,他总不能看着定陶被朱桓攻破而不救。他和李进的约定是李进守城,消耗朱桓的锐气,然后再内外夹击,可不是见死不救。仅凭李进本人的兵力,他是守不住定陶的。

吴质停了片刻,又道:“将军,昌邑临水,而江东水师强劲,于我军威胁甚大。济阳、定陶,包括昌邑都有此困。若想守住兖州,怕是要另选离水较远的坚城,使江东水师无从发挥。”

董昭眼睛一亮,重新打量了吴质两眼。这个提醒很重要。兖州水系众多,很多城池都依水而建,这本是好事,平时利于船只转输,战时利于守城,现在情况有变,江东水师拥有绝对优势,可以利用水路来减轻物资转运的消耗,还可以运输重型器械,对守方非常不利。要想抵销江东军这个优势,就应该选择一个离水相对远的城池,至少让威胁最大的巨型抛石机无法直接到达城下,对城门产生威胁。

“你觉得哪儿比较好?”

“以守兖州而论,甄城似乎合适。”

董昭无声而笑,走到吴质面前,轻拍他的肩膀。“后生可畏。小子,以你的才华,怎么会寂寂无名?”

吴质笑了笑,没有回答。他之所以在乡里没有名声,一是因为他太年轻,二是因为他与乡里前辈不睦,特立独行,觉得那些人没有真才实学,那些人也不愿意理他,只当他不存在。

“甄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怎么去甄城,却要好好思量。”

董昭收回手,来回踱了两步,有些头疼,退守甄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本来的计划是固守昌邑、定陶两个郡治,不仅储备了大量的物资,还将各县县令、县丞的家属都安置在城中,现在想退守甄城,就要想办法将这些物资和人都转移过去。甄城太远,需要的时间也太久,朱桓不可能坐视他退守甄城,野战似乎不可避免。双方兵力差不多,但战斗力相距不小,他没什么取胜的机会。

董昭站在地图前,来回看了两遍,转身对吴质说道:“季重,我想让你去一趟东平,你敢去吗?”

吴质想了想。“将军是击破纪灵,据亢父,以阻朱桓?”

董昭笑道:“季重以为可行否?”

“避实就虚,声东击西,将军高明。”

董昭扼腕而叹。“用兵以正合,以奇胜。如今我军不能以正合,只能出奇,本是无奈之举,有何高明可言?纵使一时得计,也不过是拖延些时间罢了。季重,世事维艰,正是尔等少年用力之时,切不可辜负了自己的才智。”

“多谢将军。”

亢父在金乡之东,属任城国,一直在任城督纪灵的控制之下。亢父和方与是兖州东北部与徐州之间的必经之路,东侧是峄山,西侧是巨野泽,中间有几座小山,易守难攻,可以当作阵地,纪灵自然会派兵把控,但纪灵拿下金乡之后,亢父已经在他身后,防备相对会松懈些,如果兵力足够,又能出其不意,拿下亢父的机会还是有的。

董昭没有把握正面迎战朱桓,可是面对纪灵,他很有信心。纪灵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