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孙策这句话。

不管是他陈宫谋划还是辛毗设计,有一点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针对孙策的陷阱,孙坚只是一个诱饵。就算之前还有些分歧,现在这些分歧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孙策知道他们想干什么,这一计还有多少意义?焉知是孙策中了计,还是孙策将计就计?孙策来了,他们就能如愿的击败孙策,杀死孙策吗?

就像现在,孙策就在营外,身边只有两骑,有人敢出营一战吗?

陈宫的目光投向远处,远处有数点火光,隐隐约约还有一些人,但有多少,在哪儿,没人清楚。文丑的亲卫说孙策有千骑,斥候说孙策的骑兵数量不明,但总的来说,千骑当是极限。按常理而言,既然孙策主动上门挑战,曹昂此刻应该派人出营,两翼包抄,予以还击。可是文丑大败的殷鉴不远,又有谁敢在这种形势不明的情况下主动出战?

见陈宫迟迟不作答,曹仁大怒,厉声喝道:“孙策,休得张狂,某与你决生死。”说着,喝令于禁放下吊桥。于禁却充耳不闻。曹仁气得大骂,曹昂连忙按住了,好言相劝。

孙策哈哈大笑,扬扬手,拨转马头,带着郭武、徐盛消失在夜色之中。

曹仁的骂声在身后响了很久。

孙坚的大营和曹昂的大营相距不过四五里,曹昂大营的火光依稀可见,孙策已经到了孙坚大营的门前。马超等人已经进入大营,朱治正安排人卸下驮马背上的物资,孙坚本人披挂整齐,正准备出营接应,见孙策返回,他才放了心,迎了上来,用力拍拍孙策的肩膀,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孙策和孙坚、朱治见了礼,秦松又上前行礼,神情惭愧。“松智陋谋浅,致命君侯遇险,死罪死罪。”

孙策安慰道:“胜负乃兵家常事,文表何必如此自责。再说了,眼下只是僵持,言败为之过早,文表不必急着请罪。”

孙坚说道:“伯符,文表提醒过我,是我一时冲动,杀了边让,这才落得如此地步。”

“你杀不杀边让都一样。我们经营豫州那么久,豫州世家不是一样说反就反了?阿翁,如果一定要说有错,你的错也不是杀边让,而是低估了昌邑世家的阴险,以为他们真能支持你,没有防备他们。”

想起昌邑世家的翻脸无情,孙坚气得咬牙切齿。父子俩回到中军大帐,交流情况,听完孙策伏击文丑之战的经过,孙坚赞不绝口,连声对孙翊说道:“看看,这就是多算的好处,如果只知道猛打猛冲,能打出如此精妙的伏击战吗?”

孙翊尴尬地憨笑着,嘀咕了两声。孙策不解,问了几句,孙坚就把孙翊对他的看法说了一遍,随即说道:“伯符,依我看,还是你会教,以后阿翊也跟着你吧,再跟着我就废了。”

孙策笑了,把孙翊拉了过来。“怎么,觉得大兄像个商人,锱铢必较,不能一掷千金,不够痛快?”

孙翊连连摇手。“没有,没有,我可没这么说。”

“其实这么说也没错,我们孙家就是做生意出身的,没什么不好意思。我也喜欢一掷千金的豪气,如果有百万兵,我现在就打过黄河,用人海战术淹死袁绍。可是我们有吗?”

孙翊嘿嘿地笑。

“阿翊,你觉得九成与八成区别大不大?”

“只差了一成而已,应该不大吧。”

“如果两军对垒,各有万人,一方每次折损一成,一方每次折损两成,连战四合,双方还剩多少?”

孙翊眨着眼睛,苦笑道:“大兄,我知道错了,你就别为难我了。一合两合,我还能算得出来,这四合也太多了吧?”

“那好,你先算两合。”

见孙策坚持,孙翊知道逃不过,只好掰着指头算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一方剩八千一百人,一方剩六千四百人。”

孙策看着孙翊,笑而不语。孙翊不解,一脸无辜的表情。“怎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秦松苦笑道:“少将军,开战时,双方各有一万人,势均力敌,所以一方折损一成,一方折损两成。第一合过后,一方有九千人,另一方只有八千人,双方的伤亡差距会更大。再战时,占优势方的损失会小于一成,而劣势方的损失则会大于两成。”

孙翊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大兄,这不能怪我,是你没说清楚。”

孙策笑笑。“文表先生说的那个太复杂了,我们还是简单点,就当你说的是对的。你再算算,三合之后是什么结果,四合之后又什么结果。”

孙翊苦着脸,继续算,算是这显然已经超过了他的计算能力,他掰了半天手指头也没能给出结果。

这时,朱治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全是汗。“少将军,就这么多吗,后面还有没有了?”

“这是第一批,先解燃眉之急,撑个三五天,随会便会有更多的粮食送到。”

“三五天也不够吧?”朱治眼神疑惑。“总共一千石粮食,就算日食减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