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陆议翻身下马,牵着马走进军营,一边走一边看以什为单位在大帐旁练习的士卒,既好奇又有些紧张。虽然没有战鼓,没有旌旗,练习的对手也是朝夕相处的袍泽,但将士们依然斗志昂扬,有的练习刀盾、长矛,一招一式虎虎生风。有的练习手搏、摔跤,身手矫健,落地有声。有的练习超距(跳远)、翘关(举重),脱了上衣,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充满力量感。有的几个人共同扛着一根巨木,喊着号子,来回奔跑,气势雄浑。

孙权羡慕不已。“阿议,有这样的精兵在手,难怪我大兄能战无不胜。”

陆议点点头,又摇摇头。“士卒精练只是取胜的基础,能不能取胜还要看为将者能不能善于利用。”

孙权歪歪嘴角,有点不以为然。“秦灭六国,倚仗的难道不是虎狼之师?秦将又不皆是名将。”

“李信伐楚败,王剪伐楚胜,难道不是将领的区别?”

孙权语塞,迟疑了片刻,又争辩道:“李信……只有二十万人,王剪有六十万。”

“可是李信开始说过只要二十万就够啦。”

孙权咂了咂嘴,略显碧色的眼珠转了转。“阿议,庞士元十三岁就跟着我大兄出征,比我们现在大不了几个月。待会儿见到我大兄,我们求求他,让他也带着我们吧。”

陆议想了想,摇摇头。“我还是想再读几年书。学问乃立身之本,从军的机会很多,可是过了这几年,再想读书就没那么从容了。再说了,向陈王学射也是习武嘛,何必一定要来军营。”

“你啊,像个老夫子似的,真没劲。”孙权耸耸肩,加快脚步,向大帐赶去。

来到中军大帐前,孙权、陆议将座骑交给义从,报名请见。孙策听到孙权的声音,从里面迎了出来,颇有些意外。孙权和陆议很少来葛陂大营,来得比较多的是孙翊,一有机会就泡在大营里不肯走,缠着许褚、典韦等人讨教武艺,要不就是和各营的将士们混在一起,听他们讲作战的故事。

“你们怎么来了,有事?”

孙权拱手道:“大兄数日未归,阿母心中挂念,让我们来看看。”

孙策拍拍脑门。这两天太忙了,他习惯性地进入战时状态,轻易不离开大营,哪怕离平舆只有二十多里路。他一旦出营,身边至少要有近百人护卫,现在将士们正在进行战前的集训,随时准备出征,他不愿意节外生枝。

“我这边一切正常。你们在营里转转,然后就回去吧,别让阿母担心。”

“大兄……”

“怎么了,还有事?哦,对了,阿翁那边进展顺利,没遇到什么麻烦,已经进驻芍陂了。”

“那可太好了。大兄,我能求你一件事不?”

“什么事?”

“我想跟着大兄学习用兵,行吗?”

孙策看着满脸笑容的孙权,心里升起一个奇怪的感觉。也许是先入为主,他对这个弟弟总有一点隔阂,和以前的孙策本尊有些不同——之前的孙策对孙权是呵护毕至,难道孙权感觉到了,故意来改善关系?

“你现在从军征伐是不是太早了?还是读几年书再说吧。”

孙权有点委屈,撅着嘴。“三弟比我还小呢,都随阿翁出征了。”

孙策吃了一惊。孙翊随孙坚出征了?之前可没听到一点风声,怪不得这些天没看到他。他转了转眼睛。“他是偷偷跟去的吧?拼着挨一顿揍,先混进去再说。”

孙权点了点头。孙翊经常出入孙坚、孙策的大营,和他们身边的义从都很熟悉,藏在队伍里不是什么难事。他来得比较少,没这个条件,只能直接求孙策了。

“等我回去问问阿母,她如果同意,我就带着你。”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孙策还没回答,张纮从帐里走了出来,劝道:“将军,现在是战时,汝南境界难保没有敌方的细作,他们两个孩子不安全。你也有好几天没回去了,一起回去见见家人吧。这里的事有我们,你不用担心。”

孙策本来只是推脱之辞,听张纮这么一说,他倒不好推辞了。他想了想,说道:“我一个人回去与家人团聚也不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样吧,另辟一营,所有将士都可以把家人接来相会,再从官奴婢里挑一些歌舞伎,晚上表演一些节目,冲冲心里的戾气,养足了精神,好上阵厮杀。”

张纮皱皱眉。“将军,这样不好吧?士气宜聚不宜散,如果人人恋家,哪里还有斗志可言?”

“那就要看我们如何引导了。”孙策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为什么而战?不就是为了保护我们的美好生活,保护我们的家人吗?正因为知道美好,我们才要保护,要不然岂不成了只知道杀人的屠夫?为杀而杀,乃是下乘。为止杀而杀,为天下太平而杀,才是从军征战的最高目标。这是我对止戈为武的理解,子纲先生以为然否?”

张纮点点头。“将军说得对,倒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安排人去准备。”

“有劳先生。”

孙权、陆议站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