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说,很是主动的引路送他出府,总算是让高务实解放了出来。

高务实刚回到书房,便听刘馨问道:“这高淮的名字似乎有些熟悉,总觉得在哪听过,可是却又想不起来了……我瞧你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应该不只是因为你俩是什么鬼‘本家’吧?”

高务实轻哼一声,没好气地道:“新郑高氏世官之家,我和他一个出身京城混混的内臣能是什么本家?至于你觉得这厮名字熟悉,那多半是因为此人恶名昭著、遗臭万年之故。”

“哇塞!”刘馨听得颇为惊讶,睁大眼睛道:“似‘恶名昭著、遗臭万年’这样的评语,我在你口中可没听过几次,这家伙是干了什么坏事,让你如此指责?”

高务实没好气地道:“什么坏事?那可真是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毒难尽!‘高淮乱辽’这四个字你可曾听说?”

“好像有点印象,要不你说说?”刘馨还真是难得见高务实生气,很是好奇这太监干了什么。高务实这次没玩什么话术,立刻就向她说起高淮的事来。

按照高务实所言,高淮是京城人,无赖地痞出身,靠在崇文门替人收税过活,类似于现代高利贷公司上门逼债,或者在地方上收保护费的小弟,所以深知收税的好处。

高淮原本有老婆孩子,但当他因为狂赌乱嫖而欠了一屁股债没钱还之后,为了躲债,也为了出人头地,居然自宫以求入宫(前文提到过明朝京师穷困潦倒者有这种“传统”)。

随后,高淮在宫中慢慢积累了一些钱财,他这次没有乱花(也可能是没地方花),而是通过贿赂皇帝宠臣阎大经,成功谋取到了监税辽东的职位。

监税太监本身没有品级,高淮是以尚膳监监丞的身份监税辽东的。监丞是太监官职系统的第三等,正五品。说起来,当年的一介无赖混到了正五品,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万历二十七年三月,高淮正式到任辽东。短短两个月,高淮就将搜刮的500两银子全部上交给皇帝。朱翊钧十分高兴,将辽东镇守太监的府邸赐给了他,并赐名福阳店,让他当做府衙继续收税。如此一来,高淮更飘了。

如果说高淮只是老老实实开矿收税,也许后人对他的评价会稍微高些,可是别忘了他是无赖地痞收高利贷出身,现在小人得志,自然立刻膨胀得不成样子。他入主的可是原镇守府,结果他就真把自己当成了总镇一方的镇守太监,私自在自己的职位上加上了“镇守”二字,俨然地方大员。

此事曾被辽东大员弹劾过,谁料朱翊钧却表示“朕固命之矣”,承认了高淮私加的职位,结果高淮就成了真正的辽东镇守太监,全称自此变成了“钦差镇守辽东等处协同山海关事督征福阳店税兼管矿务马市太府”,可谓儿戏、实在荒唐。

自万历二十七年五月高淮被承认为辽东镇守太监后,不可一世的他俨然成了辽东土皇帝,至万历三十六年高淮返朝,十年间堪称辽东最黑暗时刻。

《明史》称诸多矿监税使中,“最横者增及陈奉、高淮”,把高淮列为蛮横太监的代表,其权势和危害之大可想而知。《高淮传》不足六百字,可罗列的罪行却达十余项,其中最严重的有两项。

首先就是不懂装懂,干涉军政,破坏辽东防务。万历时期的辽东,南有倭寇(朝战时期),北有鞑虏,大明和女真的矛盾十分严重,南方海面上也还有倭寇骚扰。不过好在此时的大明在辽东尚有完备的防御体系,各城守军的职责也很明确。

高淮的本职是收税,但自从他得到了镇守的头衔,居然真把自己当成镇守地方的大将军了,肆意插手地方军政。比如万历三十四年,贼酋长昂率领万人入侵山海关之东,当地守军本来已经成功将其击退,可高淮得到消息后,非得逼着各城官军全面追击,致使辽东各城镇防卫空虚。虽然这一次运气甚好,此事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但却引起了辽东大员们一致、严重地担忧。

其次就是疯狂搜刮。高淮的本行就是勒索,但辽东不同于别处,此地在原历史上可没有高务实如今引种的玉米和耐旱水稻。当时的辽东“种惟一黍,岁止一熟,而雨旸不若,处处皆荒”,加上地处边塞,所以经济十分落后,现在高淮又来刮地皮,敲骨吸髓之下还能有什么好?

根据《神宗实录》所说,高淮一共向宫中进献过三次,共计白银45500两。但这就很有问题了,他在辽东十年才搜刮这么点钱,可能吗?

《高淮传》说他搜刮至少数十万,可见大头全进了自己的腰包。而这么残酷的搜刮自然是建立在辽东百姓大量破产之上的。

当时的辽东巡抚李化龙曾说,辽阳大户原本有47家,皆有数千数万资产,但“为淮搜索已尽”,全都破败。大户尚且顶不住,普通百姓可想而知。所以当时的辽东百姓唱道:“辽人无脑,皆淮剜之;辽人无髓,皆淮汲之”。

高淮乱辽的危害,政治上就是破坏守战,指挥无度,侵夺军权;经济上就是过分勒索,使百姓无立锥之地。如此黑暗的统治下,辽东内部形势已然岌岌可危。

万历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