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个细节导致的麻烦在高务实眼里不仅仍然可控,甚至某种程度上而言还有好处。比如说日本的军事力量虽然会因为这个原因被加强,但大明的敌人不可能总是蒙古、女真这些装备落后的对手。

将来沙俄东扩,人家也是有热兵器的;欧洲那一票浮海而来的强盗更是分分钟变身饿狼,所以大明不能只有拿热兵器欺负冷兵器对手的经验,它还需要有与同等装备水平对手作战的经验。

日本人的火铳(火枪)水平还过得去,现在又有了火炮,但万幸的是这个火炮的根子掌握在高务实手里。高务实只要注意到了这一点,就能悄悄调节,让日本人的火炮数量处于可控的范围之内,这么好的练手对象可不容易找。

赏花会按时召开,西山别院一大票勋贵武臣之中多了一个文官,但似乎大家都觉得很正常,一点也没将高务实当外人看的意思。

也难怪,这场赏花会横看竖看,倒似乎是北洋海贸同盟的一次聚会,高务实堂堂一个盟主怎么可能变成外人?真正感觉自己像个外人的,反倒是李如松。

李如松总感觉这群勋贵对自己的态度不对劲,一个个看似亲切,实际上连脸上的笑容都带着淡淡地疏远,客气有礼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李如松这才知道,在这群累世勋贵眼中,哪怕他是“宁远伯应袭”也依旧是个外人,更是个暴发户,根本不值得他们在意。

也是,人家两个国公、一个国公长孙(定国公长孙徐希臯,父早逝),十几个侯爷、小侯爷,哪个都比他地位尊贵,甚至就算是伯爷们也都是,也比他这个新出炉不久的小伯爷尊贵。

至于职务,这一票大爷谁不是五府之中轮换了多年的,五军都督府跟他们家后院没差,个个都是“军中老臣”——当然,会不会打仗那是两码事,反正“资历”摆在这儿了。

就算朱应桢、张元功这俩位连骑马都只能骑逍遥马的国公爷,论“军龄”那也不得了,一个两个全是七八岁就当到锦衣卫千户的“老将”,他李如松“参军”都十多岁了呢,没得比。

李如松唯一的优势大概只有差遣——这里注意一下,总兵从来不是职务,一直是差遣,李如松的真正职务是“右军都督府左都督”,而且这个左都督还是打完西北才刚拿到的,之前一直是都督府的都督佥事,也称佥书。换句话说,他之前一直是在座顶级勋贵们的下属。

高务实在一边听着朱应桢和张元功两个根本不会带兵的“老领导”宛如教训后辈一般和李如松说话,觉得这个世界还真t唐。

给你们俩五万大军,人家李如松带五千兵搞不好能一战全歼,结果现在反倒是李如松在这边听你们鬼扯什么“你此去辽东该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真是魔幻啊……

好在两位国公只敢跟李如松这个“暴发户勋贵”装模作样,还记得真正的话事人是高盟主,鬼扯了一会儿之后便把话题一转,朝高务实看了一眼,道:“我二人见识浅薄,也就这些要说的了。大司农乃是天下名帅,还是劳请大司农拾遗补缺,再细细交待一番,以免坏了朝廷大事。”

难得啊,你们也知道自己见识浅薄?

李如松憋着一肚子气听了半晌,嘴角都忍不住有些抽搐了,听了这话简直如同农奴翻身,忙朝高务实一抱拳:“请恩部指点。”

李如松是在高务实麾下打过仗的,而且两次都斩获大功,按照此时的习惯,他称呼高务实的时候一般就得加个“恩”字。而高务实是户部尚书,尚书这一级统一的尊称是部堂,理论上来讲李如松称他“恩部”、“恩堂”都可以。

然而恩堂这个称呼不止部堂一级可用,知府即以上不少级别都以用,是以李如松还是用了恩部——部,这个就比较像是专称了,最起码也得是个侍郎才享受得到。

但高务实知道李如松在这里耍了个小心眼,因为李如松其实知道高务实原先和李成梁是平辈论交的,如果他要刻意巴结高务实,甚至可以自称晚辈。

当然,这年头比较奇葩,寻常武将在高务实面前配称走狗的都不多,各个级别还有区分。

比如总兵、副总兵给高务实写信乃至于送礼,矜持一点的可以自称“门下小的某某”,不矜持的就“门下走狗小的某某”;副总兵以下、守备以上,给高务实写信或者送礼,就只能是“沐恩晚生门下走狗小的某某”;倘若守备以下、把总以上,不仅要“沐恩晚生门下走狗小的某某”,还得在文末加一句“万叩首,跪禀(跪呈、跪献)”、“匍伏惶恐,万叩首跪禀(跪呈、跪献)”。

至于把总以下……想啥呢?别说写信了,你甚至压根没资格给人家部堂大人送礼好不好,天壤之别的身份还自称个屁呀。

不过,规矩虽然如此,李如松的脾气毕竟现在也是天下闻名了,再加上他好歹有个“宁远伯应袭”,是以这里干脆把自称跳过,只称呼了一声恩部。

换了高务实是某些架子大的文官,这会儿估计已经变了脸色,不过高务实不是来摆架子的,他是来结交李如松的,而且对李如松的表现早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