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城可能盛产神射手,城楼上有个叫罗科的小将,也是个善射之辈。他见对面屋顶有一将仅以烟囱做掩护,竟连续射杀城上数名士兵,心下大恨。他躲在一边冷静地观察着,抓住努尔哈赤射出一箭后伸出头来左右观察的瞬间,突发一箭。

这一箭比鄂尔果尼那箭还厉害,穿透了锁子甲上的护项,正中努尔哈赤脖子的左下方,离喉咙正中仅一寸多远。

努尔哈赤如法炮制,又伸手把箭拔了出来,然而这只箭与前一支不同,箭头上有倒刺如钩,拔了的箭上不仅有殷红的鲜血,还带着一小块撕裂了的肉。

正在屋下指挥士兵向城里放箭的额亦都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幕,他失声喊道:“不好,大贝勒(大贝勒是相对而言,此时建州部下称舒尔哈齐为二贝勒)中箭了!”他急忙招呼几名士兵跑到屋下,想登梯上屋把努尔哈赤扶下来。

努尔哈赤此时非常清醒,知道不能让敌人知道自己负伤,尤其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伤在咽喉边缘这种要害部位,他要像没事一样。于是他摆手不让士兵们上来:“不要慌,不要乱,我不要紧,让我自己慢慢下去。”

额亦都毕竟是员大将,他知道此时一乱意味着什么,因此他命所有的弓箭手一齐向城上射箭,用以掩护努尔哈赤。

此时的努尔哈赤头部和脖子都在向外流血,盔甲几乎被染成红色,但他神志仍然很清醒。他一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一手以弓为杖,支撑着身子,慢慢从屋顶走了下来,几个士兵立刻上去搀扶。没走多远,努尔哈赤忽然两腿失力,“砰”地一声扑倒在地,众人急忙将他抬起,向安全地方撤去。

这一箭真是差点一箭封喉,几乎当场要了努尔哈赤的小命。中箭后,他昏迷了很久,只是他那不服输的倔脾气支撑着他求生的意志。他挣扎着醒来,用坚定的目光注视着身边的部下,但很快又昏迷过去。

醒来,昏迷,再醒来,再昏迷,反反复复经过了四个来回,众将轮流在努尔哈赤身边伺侯,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努尔哈赤脖子上的血才止住。

努尔哈赤从死神的身边回到了阳间,醒过来后,伸手要水喝。士兵给他端来一碗水,他张开大口,一饮而尽。重部下见状,一颗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大家又告诉努尔哈赤,说已经派人通知了二贝勒,老营那边安然无恙,不必担心。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但没多说什么。他脖子上的伤口虽然包了一寸来厚,还是不断地向外渗血。孙扎秦光滚见努尔哈赤为他复仇而伤得如此严重,心里很不是滋味,眼泪也流了下来。他跪在努尔哈赤面前,不断地自责着:“都怨我呀!大贝勒,你一定要挺过来!”

努尔哈赤看了他一眼,摆摆手,依然什么也没说。

主帅受伤,攻城毫无结果,城中虽有几处起火,但并没有乱成一片,攻克翁郭落城已是不大可能,努尔哈赤遂下令撤军。众将乘着夜色,抬着努尔哈赤悄悄地撤离了翁郭落城,再一次离开了董鄂部的地界。

进攻齐吉答及翁郭落两城接连失利,使得前几年胜多败少的努尔哈心中十分不快,但因有伤在身,只得以养伤为主。

在养伤的一个来月时间里,努尔哈赤独自静静地在反思:我们女真现在分成了三大部分(指建州、海西和东海),每个大部又分为很多小部。就拿建州来说,就分裂为苏克苏护河部、浑河部、完颜部、董鄂部以及长白山讷殷部、鸭绿江部和朱舍里部七个小部落(哲陈部已灭,不然应该是八个)。

在每个小部落中,各个寨主之间又互不服气,各自为政。要想把这么多大大小小的部落统一起来,难道只有靠武力征服一条路吗?在苏子河(即苏克苏护河)部内,我曾靠武力征服了图伦、色克济、马尔墩、萨尔浒等城寨,但是也有嘉穆瑚、沾河两寨主能够自愿归顺,成为我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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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通过招抚,还会不会有其他人归顺呢?应该也能。既然招抚也能统一,我就不应该每次都只想着打仗,必须采取德服和兵临两种手段,即顺者以德服,逆者以兵临——明人不就是这样么?他们可以,我也一定可以!

想到这里,努尔哈赤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野猪皮”这个名字看来不是白取的,努尔哈赤的箭伤仅一个月左右便见好转,他十分顽强地再次亲自率兵突袭翁郭落城。

此时已经到了辽东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时间。北风凛冽,山高雪厚,大部山民都在家里猫冬,准备迎接新年,翁郭落城同样笼罩在猫冬的气氛中。

城中军民万万也没想到有谁会在这样恶劣的天气出兵征战,尤其是努尔哈赤此前重伤的消息已经传开,更让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准备。

努尔哈赤大兵突压发起攻城,城中军民乱作一团,努尔哈赤没费多大力气就攻入了城中。那两个险些要了他小命的神箭手----鄂尔果尼和罗科双双被俘。

当他们俩人被带到努尔哈赤面前时,众将一致要求立刻将他们推出账外斩首示众,以解心头之恨。这两位此时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