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栩忍不住抬头看向对面。

枭爷吃饭和工作时,表情有些漠然,她早前就观察过他,偶尔觉得他冷得有点不近人情,可这些天看他忙东忙西,经常在书房里忙到后半夜,只睡两个小时就起床,顿时又觉得,他多余的表情都被工作消耗殆尽了,可能冷漠是最适合他的表情。

大概感应到她的视线,他忽然抬头看着她,眸底沾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汹涌情绪。

江栩立马回过神,拿起筷子夹起那块小排,唇上还沾着他的气息,她伸手使劲抹了抹嘴唇,然后一口咬住排骨。

啃咬排骨的声音莫名和之前耳蜗内涌进的吮咂声重合,形成了二重奏,在她脑子里时不时奏一曲,耳根悄然无息地泛起热意。

燕廷枭看见她泛红的耳垂,薄唇几不可察地勾起弧度。

马超十分体贴地打开手机日历,递到燕廷枭面前。

燕廷枭:“?”

马超指了指除夕,又指了指现在的日期,比出一个手势,“还有七十三天,爷,再忍忍。”

“滚。”

马超滚之前,将手机上收到的橙色暴雨预警放在燕廷枭面前。

“爷,今晚有暴雨。”

燕廷枭点点头,面色沉静地看了眼对面的江栩,小丫头正在啃着排骨,粉色的唇上沾着油,她抬头看过来,似乎以为枭爷有话要跟她说,大大的眼睛里盛着浩瀚星河,闪着点点星芒。

江栩等了半天,只等来枭爷伸出手,拿了纸巾替她擦拭了唇角。

随后他进了三楼卧室,再也没出来。

夜里突如其来下了场暴雨,江栩听着窗户上的声音,有些出神,她想,要是把雨画出来也是很美的吧。

马超端了牛奶进来跟她说,“爷今晚要早点休息,江小姐看完书也早些睡吧。”

“好。”

江栩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

她做完作业,又看了会股票,记下最近关注的两支股的涨跌幅度,随后关上电脑,走出书房。

枭爷的房间外站着三个燕卫,几个人手上捧着毯子和医药箱,看样子正要进去。

江栩诧异地问,“枭爷怎么了?”

燕卫们异口同声,“没什么。”

江栩狐疑地想跟进去,门却被鱼贯而入的燕卫们从里面关上了。

她刚要进去,就见门被打开,里面站着马超。

她问,“枭爷怎么了?你们为什么拿药箱?他受伤了?

“没有,爷有点感冒,怕传染你,吃了药已经躺下歇息了。”马超说。

“哦。”

江栩半信半疑地走了。

明明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啊,怎么突然就感冒了?

她摸了摸唇,心里讷讷地想,怕传染的话,今天还亲那么凶?

马超确认江栩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才关上门,房间内一片漆黑,燕卫们站在暗处与黑夜融为一体,只手上端着的东西发着冰冷的光。

燕廷枭躺在床上,额头和脖颈的青筋暴起,像是忍受巨大的痛楚,嗓音沙哑不堪,“撤下去。”

“江小姐已经走了。”马超低声说,“爷,打针吧,您太痛苦了。”

“拿走!”燕廷枭面色狰狞。

马超不得已冲燕卫们挥手,几个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抱着东西又走了。

燕卫们心情都挺凝重,因为每次雨天,就预示着刚才的画面将再次上演,他们把东西放回库房里,有些沉闷地顿在那,叹了口气。

燕卫:2:“早知道刚刚就应该让小巨人进来。”

燕卫1:“说什么呢你。”

燕卫4:“爷不愿意打针也是有原因的,西医说了,长久依赖镇痛剂会产生副作用,时间久了,右腿可能真的废了。”

燕卫2:“那他上次下雨天不就痛快打了吗?还有上上次茶庄……”

燕卫3:“上次不是因为刚从国外回来,赶着去见小巨人吗!”

燕卫2:“所以我说,这次让小巨人去他房里,看他还忍不忍,肯定直接打针。”

燕卫3:“你到底听没听懂啊,打针不好!”

燕卫2:“那要我们眼睁睁看着他这样痛苦吗?!”

“……”

几人同时沉默起来。

片刻后,其中一个才说,“等,中医已经在配药了。”

“小巨人说爷会死是真的吗?”燕卫2又问。

没人回答他。

只有大雨落在窗玻璃上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混着远处滚滚惊雷,像是在众人心头敲着鼓点,密集得让人烦躁而不安。

拐角处,江栩光脚站在那,一双眼有些茫然地盯着地面,直到惊雷响起,她才转身走向房间,脑子里想起枭爷回来那个晚上。

他坐在床边,一双黑眸睨着她,问,“礼物呢?”

却原来,他连出现在那,都要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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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