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看向姜望:“望哥儿,你说,神临之后的他,到底有多强?”

这已经是重玄胜第二次跟姜望确认重玄遵的实力了。

以重玄胜的智慧,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只能说,与重玄遵竞争这件事,的确是他太深的执念。

人的智慧永远只能开解他人,而难破“我执”。

所以佛门修士才视“无执”为大圆满境界。

姜望这一次很认真地说道:“面对外楼境的他,打擂台的话,我现在恐怕还是难赢,三七开吧。生死相搏的话,谁生谁死都有可能。面对神临境的他,我没有一点机会,那时候他将神通都散去了,我的剑势却无法捕捉他……但神临境的他,究竟有多强,我也无从衡量。”

重玄胜很了解姜望,知道他的评价是很可靠的。这个人不会贬低对手,也从来不会妄自菲薄。

但无从衡量这四个字……也实在令他难以做出准确的判断。而这恰恰关系到重玄遵大邺府之行的可能性。

想了想,他又问:“你如果神临,有多强?”

他自是想以姜望的实力,来判断重玄遵的实力的。

但姜望摇了摇头:“没真正走到那一步,我也不能真正了解。”

他捏着手里的道术书籍:“我只能说,我预感到那个‘我’……”

眸中流淌过不朽的赤金色,他轻声说出最后两个字:“很强!”

岱城里这座陈旧的术库,一时被安静吞没。

姜望其实什么实质性的话也没有说。

但重玄胜内心深处,的的确确,有一种巨大的安全感产生。忽然间就不太在意重玄遵是否能够成功了。

旁边的这个人,不总能够做“正确”的事。

甚至于常常有一些选择,和他们的共同利益背道而驰。

常常做一些被他视为“愚蠢”的事情。

可是那些重玄胜所知道的“聪明人”,总能够做出符合他利益之选择的人,却不可能有一个,得到他如此从无猜疑的信任。

旁边的这个人,不是总能赢的。

当初在临淄东街口,站出来面对王夷吾的时候,他并没有把握。但他还是站了出来。

先前在西郊点将台,站出来挑战重玄遵的时候,他也没有把握。但他也是站了出来。

没有一点犹豫,人起而剑鸣。

就如战场上一切战术的本质,都是为了制造以众凌寡、以强击弱的局势。

没有人会愿意做没有把握的挑战。

可是总有一些选择,在个人的安危荣辱之上。

人们称它为——“羁绊”。

是为斩不断、无法割舍的情感。

于姜望,于重玄胜,他们之间的友情,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

在利益之前,可以无分彼此。

在危机之前,能够生死相托。

因而在此时此刻,重玄胜并没有说话。

他只是想——

“我非常期待那一刻。”

……

……

重玄胜用最短的时间,整顿了岱城的城防。归顺的直接编队使用,不肯归顺的暂时关押。

相较于锡明城,岱城的招降工作却是容易得多。

因为有一城之主薛汝石帮忙商劝,也因为岱城的的确确是在大军围城、又后无援军、且敌军自后方袭来的情况下,才选择的投降。

更重要的是——

彼时在锡明城,齐军是孤立的,重玄胜说得天花乱坠,也只是画大饼。此时在岱城,却会有源源不断的齐军涌来,而夏军不会再来一个。

最后的战争结果或许仍是未知的,但是在可以预见的很长一段时间,岱城都一定是捏在齐军的手里。

如此一来,岱城守军的抵抗意志,也就可想而知。

之前在鸿固城,在新节城,都是既没有时间,也缺乏条件,重玄胜直接不动招降的心思,将守军驱逐了事。

在岱城他自是大施手段。

把自薛汝石以下一干人等,调理得服服帖帖。

除掉在攻防战中死掉的那些,以及虽是投降、却坚决不肯“助纣为虐”的那些,最后总计有六千人,选择归降齐国。

当然他们未见得有多可靠,重玄胜也不会用他们执行多么艰难的战斗任务。

不过是为了填补临武方向援军过来前的空缺,以最大程度上利用时间罢了。

重玄胜留一千人驻守岱城,用一名影卫负责一应城防事务,等待大部齐军过来。将另外五千人组建成‘新荣营’,仍以薛汝石为将主。

耗时两天,将这边整顿城防、整编降军的工作完成。

他也不等青砖那边的援军,径自引得胜营、新荣营出征,目标直指岱城以南、靠近会洺府的寿安城。

在兵出岱城之前,重玄胜与薛汝石有这样一段对话——

重玄胜请他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