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玄南公的箭,是随着姜望的星光走,射的是姜望的星光圣楼。

它们自古老星穹垂落星光下来,接走了姜望,虽是因为神霄世界本身的帮助。但玄南公也因此有了通过神霄世界溯源的可能。

姜望已经在行念禅师的帮助下逃出“天外”,这一步当然妙到毫巅,令玄南公都再难追及。但玄南公根本不去追他了!而是利用神霄世界的力量,去锁定那古老星穹里的星楼。

先摧毁此人在茫茫宇宙中所立下的信标,进而毁灭其道途,再通过道途的联系,也便将这人族天骄一并毁灭了。

此为天妖手段!

为什么说“今”必胜“昔”?

行念禅师再怎么技高数筹,于过去布局。过去也是木已成舟。

玄南公再怎么技不如人,于现在落子,现在也是千变万化。

他失利了还可以再落子,行念禅师却不能再应棋。

……

“在一个正常的世界里,成败总是有相对的可能。

若把神霄世界的成败因果比作一张弓,失败是往外拉弦,成功是往回松弦。羽祯大祖是抹掉了所有的成功,让这张弓……弦拉满月,绷至极限。

当这个世界得到跃升,因果得到确立的时候,也是‘弓弦’回到原位的时候。

万败由此得一成,这张弓因此射出史无前例的、最强劲的因果之箭,击中了羽祯大祖所要的成功。

姜望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在这弓弦回弹的时候,也搭上了自己那支微不足道的箭。同羽祯大祖分享了神霄世界的因果反馈,这才得以铺开星路,抓住他回家的可能。”

劲风如刀的裂谷已经被填埋,蛇沽余飞跃在飞天穿地的乱石上,语气平静地在跟猪大力解释天穹那条星路,还顺口拿玄南公祭出的弓箭做了个比喻。

身为货真价实的天榜新王,她虽未能提早发现世界真相,在一切都接近尘埃落定的时候,还是不难看出端倪来。

天地翻覆虽然轰烈,她的紫发随着她的动作而飞舞,竟有几分轻盈。

猪大力缄默不语,背负双刀,在乱石间灵动地跳跃,追着那一抹紫,往此世更远处疾行。无论神霄世界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他和蛇沽余都注定不会太受欢迎。且往更远处开拓,寻找强大自我的可能。

或许是听蛇沽余的解释听得太入神,或许是这个世界天翻地覆的变化太牵动心神。

他也就没有注意,在他疾行之间,自他的怀里,滑出一块粗布来,飘在飞落的乱石中,并很快被他甩在身后。

这是一块瞧来非常普通的粗布。

甚至可能是某个店小二用过的抹布。

其上并不难发现的几点洗不掉的污渍,或许可以作为证明。

正是它包裹着红妆镜,在摩云城里颠沛来回。

正是它裹着红妆镜,藏在猪大力的怀里。

姜望跃出镜中世界的时候,带走了红妆镜,并未带走这块粗布。而不知是忽略了,还是为了留作纪念,猪大力并没有丢掉它。

此时它从猪大力的怀里“滑”出来,歪歪扭扭地飘飞着,离开了这片乱石。而竟飞过了壑谷,飞过了奔流,飞过了高山……飞近那无限拔高的封神台,而又骤然折转。

在灵熙华不敢置信的眼神里,它甚至灵巧飘折,避开了鹿七郎紧急追来的惊虹一剑。

这块粗布有大问题!

已经随着封神台升至视线不可及之处的玄南公,直到此刻才察觉到异样。

此时箭已离弦射北斗。

玄南公在第一时间提弓转向,根本来不及蓄力,居高临下,连发九箭。九箭连珠,一箭撞一箭。

最后这一箭超越了极限,箭羽所带起的尾流,都呼啸成了龙卷!

而箭尖已经追上了那块神秘的粗布,将其洞穿!

不对。

玄南公自己意识到了不对。

他的神霄之箭,洞穿的只是幻影。

在此箭触及之前,那块粗布就已经消失了。

此时的神山,除了无限拔高的封神台,还有什么?

还有六道林,还有六道林前的留字碑。

还有碑石前……无限压缩的那一座神霄之门。

正因为此门的存在,神山才是神霄世界的中心。

玄南公脸色骤变,一步离开神台,手握长弓,已经落在了巨大的神霄之门前。

而他只看到——

那块其貌不扬的粗布,正摊了开来,大大咧咧地贴在那银白色的神霄之门正中间。

像是……贴上了一张封条。

粗布上两团最大的油渍,一竖一点,竟像一个“卜”字。

鹿七郎与灵熙华全不解其意,面面相觑。

玄南公脸色难看,却也不待他说些什么。

冥冥之中自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似乎贴在听者的耳边,是如此有条不紊地宣示道——

“以吾卜廉之名,封存此世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