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

他统合六座海巢,以不同的军阵、不同的战士,并投枪为阵。姜望独自掀起的声纹狂潮,全在这投枪大阵的关键节点里。

投枪似雨、兵煞结网、法术相构……足有三千三百个关键节点,姜望在一瞬间破坏了两千七百多个!

表现在外,就是六座海巢的反击浪潮,顿止了整整三息!

因为此地声音皆朝于这位年轻的大齐国侯。

所以这场交锋是缄默的。

缄默中有内心空茫的巨大震撼。

整个战场上能真正看懂这一幕的并不多,看得懂的都不免震动。

看不懂的同样失语。

纵然看不明白那种极致的力量掌控,但看得清楚万军为一人所阻。

这样的战斗技艺,几近于神话,鳌黄钟只在骄命身上看到过类似的表现。

无怪乎以鱼广渊之难缠,也死于非命。

不过……即便是骄命真身在此,也不可能抵挡手握六万大军的鳌黄钟。

这个姜望是对自身实力迷信过头了,还是太相信他的三万大军能够接回他?

鳌黄钟不知道答案,但很擅长提问。

他在万声反伐的同一时间,就已经以自身的兵煞,贯通六座海巢,将六支军队的兵煞连接在一起,结成了一个统合的巨大军阵。

严格来说,士卒未经统一训练,大规模的军阵很难成型。

他只是分别调动六座海巢的军队,结成能够互补的军阵,再由自身完成最后的汇聚。完全是凭借高超的统帅力,完成这等程度的统合。

通过军阵的连接,海族战士们的同心协力,六座海巢的护巢大阵也彼此呼应、靠近、交汇。

那顿止了三息的反击浪潮,转覆以更狂暴的姿态。

飞矢横空,竟缠光焰,好似流星雨!

翻滚如长河的兵煞,疯狂向姜望绞杀,便如巨蟒缠身!在鳌黄钟的控制下,那些兵煞都像是带上了钩子,每一丝每一缕都勾向姜望的精气神,好像要把姜望钩进海巢里!

军阵杀术,九幽勾魂!

它是丝丝缕缕细细密密的纠缠,在与目标接触的同时,就已经完成附着。军阵的恐怖即在于此,若真叫勾住,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磨杀。

任是姜望再强几分,也要殒身于这兵煞磨盘,难有脱身之望。

他麾下三万大军,由匡惠平、涂良材、游玉新等各自统御,结成兵阵,却没有如鳌黄钟所料的那样过来接应姜望,而是埋头轰击海巢。

包括那艘飞云楼船,以及船上满载的大齐武安侯最忠实的嫡系,都尽发攻势于护巢大阵。

这也让鳌黄钟苦心准备的后招尽数落空。

他立即意识到了不妙——就在他统合六座海巢进行攻防协作的这段时间里,姜望绝对获得了强有力的支持!

情报权丧失的恶果时时刻刻都在体现,只是他本以为,以丁卯界域这样的形势,姜望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请来力量足够的援军。

至于机缘巧合刚好有人族强者路过附近……他不相信自己的运气这样恶劣!

而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彻底完成六座海巢的固防,姜望便有强援,又能耐他何?

万万没想到变故发生在这样关键的时刻。

鳌黄钟急调军阵,使兵煞瞬间分流,回涌各处要害位置。

此等行为,无异于箭已离弦仍回头,真是太令人惊叹的军阵指挥能力。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一袭长衫横渡战场,与那勾缠姜望的兵煞擦身而过,径与漫天的飞矢迎面!

这袭长衫如此普通,穿着长衫的女子本来也掩于战火,而于此刻并指向前。

一张纸,薄如蝉翼。几点墨,不值一提。但若书于条文,盖上法印,则可去职削爵,断脊斩首,无有不传,无有不至。

木棍本来普通,因为加诸法律的重量,从而成为刑杖,甚至可责国侯!

“法”的威严,同样在这一刻,体现在这女子的令指上。

指曰——八方通行!

漫天飞矢,为她而开。

法术洪流,因她避道。

此刻她的光辉不可直视!

她落在护巢大阵的光幕上,轻缓得如同一片飘叶。

可那能抵御万军冲击、神临强攻的光幕,竟然如水漾开,为她让出一扇门户来。

在鳌黄钟全力应对姜望,护巢大阵本身还在承受人族大军剧烈轰击的此刻,卓清如根本不可阻挡!

她杀进这座第五海巢,好似虎入羊群,却懒得做什么破坏,飞到哪里,哪里就自行让路,就这样径直杀向鳌黄钟。

护巢光罩上的这扇门户,一开即合,存在十分短暂。

但就在合拢之前,已经有一个纤薄的身影踏入其间。

海蓝色的道服如浪翻卷,纤纤玉手一掌按下。掌心晶莹剔透的一滴水,顷刻演化江河,倒灌整座海巢!

姜望曾经见识过的天一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