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务”都在其下。这亦是钓海楼创宗以来的最高愿景。

陈治涛以“治涛”为名,足见身上所承受的期待。如今来看,他也并未辜负这种期待。

在钓海楼风雨飘摇、几近灭门的关键时刻,他临危受命,担当楼主大任,不能说是“挽狂澜于既倒”,也确实是顶住了诸方压力,让宗门得以平稳度过艰难时期。

且在“后沉都时代”,保持了钓海楼的自主。

放在危寻还活着的时期,若说钓海楼的目标是保证独立自主,那绝对是个不好笑的笑话。彼时雄心勃勃的沉都真君,外结诸方、内合众岛,强势组建镇海盟,正要一统海疆,追求海上霸权。

但在危寻走后,以钓海楼所面临的局势而言,“保证独立自主”,其实已经是一个相当困难的政治目标。

迷界战争后,齐国一统海疆几成定局。由危寻所创建的镇海盟,已经变成齐国的一言堂,近海诸多事务,决明岛一言而决。

近海群岛大大小小的宗门,都开始连夜绣紫旗。海民变成齐民,眼看着都只是时间的问题。

因为独特的历史原因,以及将主岳节的存在,旸谷的地位相对超然。

钓海楼则是在景国的支持下,才得以保证道统不失。

或者更直接地说,是蓬莱岛在近海投射力量,东天师宋淮亲至海疆,又有旸谷的表态,才有了钓海楼的复建。

钓海楼如何能够在景国的意志前,保有自我?如何能够在齐国的威权前,坚守道统?如何才能在残躯病骨的现在,以相对孱弱的体量,应对格局已经如此清晰的近海局势?

这就很考验新任楼主的定力和智慧。

陈治涛已经做得很好,但很多人都要求他做得更好。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小月牙岛上,钓海楼宗门驻地里,陈治涛穿着一身海蓝色的宗主道服,跪坐在祖师塑像前,慢慢地说道。

又名“怀岛”的月牙岛,现在已经成为一个符合齐国定义之“中立”的地盘,对所有海民开放。它在名义上不再属于任何一个势力,只归于镇海盟管辖,亦是镇海盟总部驻地所在。

钓龙客的塑像立于此岛,矗立在天涯台上,供人缅怀。

钓龙客的传承,却搬到了小月牙岛——这里本是原钓海楼的一处分楼所在。宋淮、岳节他们,为钓海楼争取了怀岛原址的重建。是陈治涛力排众议,迁宗于此。

很明显,他不愿意钓海楼成为景国抵在近海前线的枪矛。

从“不愿意”,到确然成行,当中又是艰难的长旅。所幸都已经走过了。

现在秦贞站在祖师堂的门边,看着面前这位年轻宗主的背影,淡然说道:“倘若只论‘应该’,你已经做得足够。”

她和崇光,现在还是靖海长老,并没有什么职权上的变动,但已是实质上的钓海楼太上长老。

毕竟陈治涛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晚辈,修为上也还有很大差距,怎么都无法在他们面前立起宗主威权。

她和崇光现在越来越少露面,既是对齐国的示弱,也是把舞台交给陈治涛,避免喧宾夺主。

“对陈治涛来说,或许够了,对钓海楼楼主来说,我还差得太远。”陈治涛并不回头,而声音沉重:“远有祖师,近有先师。治涛才德皆浅,难堪万一……愧不能安。”

陈治涛也是个心气高的,不然不会拿自己跟危寻比,跟钓龙客比。

但人的资质的确有高有低,有的千年一出,有的万载难逢,有的人,只能说一句平庸。陈治涛当然不是平庸之辈,在各方面来说都是天才之辈。可要想追赶危寻,甚至是钓龙客,那实在已经不能单用“辛苦”来形容。

秦贞在心中轻轻一叹,面上依旧古井无波,只道:“你不是要去昌国一趟么?这就去吧。傅东叙那边,你就不要见了。”

这时候有个声音,悠然地在门外响起——“傅东叙……为什么不要见?”

秦贞本能地并指如剪,但又强制性地收回这份锐利。她有一种难言的恍惚——如今的钓海楼,甚至都已经没有“不见客”的资格。

此刻出现在门外的,是一个目如明镜的男子,目光尽是审视,满眼都是他人的心事。穿着一身十分宽松的道袍,在海风中轻轻飘卷。站在钓海楼宗门重地祖师堂前,目光巡行四处,姿态松弛极了。

他自然便是镜世台台首,如今已然复职的傅东叙。他在如今的钓海楼,的确不会有危险的感受。这份傲慢亦是理所当然。

陈治涛在祖师像前站起身,回转过来,直视着门外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一步跨出,便与之相对。

他不卑不亢,轻轻稽首:“傅台首!钓海楼楼主陈治涛,在此致意。请代我向贵国天子问好。”

“好说。”傅东叙面有明辉,笑得很放松:“陈楼主却是个懂礼数的!这知恩图报四个字,如今许多人已经不会写了。”

依秦贞过去的脾性,傅东叙这么当面刺她,她不裁傅东叙几刀,绝不能解气。今天却只是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