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地交感。

人们翘首相看,近于神祇之威势,一时降临天风谷!

白玉瑕立于风云混转的正中心,感受着身体各个角落不断跃升的力量,抚平汹涌的元气乱流,把握着那狂暴而又有序的剑气,感官近乎无限地拓展。

眼前一花,眸有神光的林羡,便已经穿过剑气瀑流,缄默沉笃地走到他身前。一股气势招摇撞来,与他同时呼应这方天地。

今日是良日。

今时确是良时。

白玉京连跃两神临,还俱是黄河天骄!

整个星月原都瑟瑟发抖。

“那就走吧。”白玉瑕不再多说。

这时候连玉婵的声音从酒楼里冲出来:“你们去哪里?不带我一起?!”

却是她察觉到了天地异变,尚不知发生何事,提剑就往楼外冲——

多精致多细腻的姑娘,也变得这样莽撞。这都是跟谁学的!

东家啊,这盛世如你所愿!

白玉瑕反手一指,一道玉色剑气封窗,将连玉婵拦在酒楼中:“好好看住家,我们逛青楼,带不得女人!”

连玉婵拔出对剑,狠狠地斩了这封窗剑气几下,只觉一口气闷着,郁意难舒。

东家明明说我会最先神临的……

“不给她选择的机会吗?”激烈的天风之中,林羡出声问道。

“还是算了。”白玉瑕道:“她父亲是连敬之,这是怎么也斩不断的干系。再说,酒楼总得留个人吧?万一我们都没有了,还有人能怀念一下。”

“呸呸呸!”林羡想起东家的警告,连忙道:“赶紧呸三声!”

……

……

庄高羡大笑着飞离韩煦等人,在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就已经敛去,而后笑声也静默了。

他清清楚楚地飞出雍国人的视线,而后屏息匿行,又回返。

像是一缕空气,一道树影,天地间无痕的存在。远远地观察着韩煦一行的气息。

这些雍国人谨慎非常,从头到尾都聚在一起,始终看不到什么机会。

但庄高羡还是一直等到这些人踏上雍国国土,这才选择放弃,自往太虚山门而去。

杀死韩煦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但已经做不到。

现在这样,也算把握了次优的结果。

无论怎么说,打残了韩煦,剥离了雍国参与会盟的资格,也就是为庄国赢得了庄雍相争的未来十年。

哪怕有墨家代表为雍国声张,他们得到的权柄也必然大为缩水。

自古以来,没有不在场还能分肉的道理!

既然在此赢得这样的优势。

那么下一次国战,他要争的就不仅仅是土地资源,还要争取以国势托举杜如晦洞真的可能。杜如晦一旦录名“元始玉册”,庄廷就又能得到玉京山更多的支持。

如此良性循环下去,国势滚滚,便叫姜望再天才几倍,也很难再追得上!

当然,他已经不打算再给姜望追赶的机会了……

不对。

沉浸在美好展望中的庄高羡忽然拧眉。

这时候他突然想明白了,他一直以来隐隐感觉不对的地方,究竟在哪里——

哪怕韩煦的确在战斗的过程里,以某种自己不知道的方式完成了传信。但雍国那些人,还是来得太及时了!

人再少一些,根本无法影响自己杀人。而恰恰是这么多人,一等英国公、雍国国相……这些都是雍国身担要职的人物,是可以说脱身就脱身,来得这么整齐的吗?

与其说是他们得到消息后及时赶来,倒不如是早就准备好接应了!

刚才那一群雍国勋贵里,怀乡侯姚启是很早就接触过的人,一直以来也有眉目传情。但他和杜如晦都一致认为此人不值得信任,很有双面间谍的嫌疑,本着能用一点是一点的原则,一直都是哄着。

今天这突逢的一战,姚启也没有给予任何暗示。或者说姚启若是给了暗示,他反倒会更早警惕。

此时此刻,庄高羡心中生起的第一个念头——这是韩煦的局!韩煦发起挑战,并非洞真之后的膨胀,而是为了消耗自己!

紧接着第二个念头跳出来——墨家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自己出手!

想杀他的人当然有很多。

但他想不到今时今日除了墨家出手之外,还有谁有这样的执行力、这样的实力,这样的动机!

如姜望那等恨他入骨、确切存在威胁、未来必分生死的,不也要等到洞真才有机会吗?

难怪刚才接应韩煦的人里,一个墨家的高手都没有!

岂不正是他们为了洗清嫌疑而做的努力?

且不论墨家打算如何规避事后的风险,如何洗清嫌疑——诚然栽赃嫁祸、毁尸灭迹是他的老本行,但现在那些都是墨家需要考虑的事情。

此时此刻,他要考虑的是,他庄高羡要如何摆脱危局。

危险尚未发生,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