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神山,乃至身在此山不得见的万里山河,恍惚都随此枪起伏。是地龙翻身,是星移斗转,是日月已换!

此枪同时将蛛弦与犬应阳吞没。

我以已经失去的十三年,乃至于以后的更多年自由,不许你等二妖走!

面对如此一枪,犬应阳一动不动,更不语不言。

蛛弦已经放下话,当然不需要他再做些什么。

他动手反而是对摩云城之主的不放心,不尊重。

而蛛弦也主动往前一步。

她的眼眸瞬间睁开,显现重瞳!

面对熊三思这样一个刚刚成就的真妖,她蛛弦直接展现妖征,这当然一种重视,也是她践行真言的决心。

她要让犬应阳先走,不许谁来拦。

所谓当世真人、当世真妖,本在同层次,都是念动法随,洞天地之真的存在。但当两者碰撞时,究竟谁的“念”,才是“法”?

谁的真,才是真?

你说不许走,我说不许拦,最后仍是要杀一场。杀意,杀神,杀身!

圆缺双瞳相对而悬,嵌在蛛弦的眼睛里,如同日月并行。

她的妖征是眼眸,她的天生神通,是日月齐天!

如果说天橫双日的强大,在于神魂力量的磅礴,在于对神魂力量的精微掌控。那么日月齐天的强大,则在于洞晓阴阳,视昼瞑夜。

在三种重瞳异象中,它的力量最为神秘。

当这目光投射下来,那腾卷如龙的万里山河,忽明忽暗,一时不定。这一枪仿佛同时穿梭在白天和黑夜,它的性质被不断改变。在虚实之间无限的穿梭,它的力量也近乎无限的削弱。

面对真正视他为对手的蛛弦,面对这日月齐天的一双眼,熊三思直接一按枪尾,挑起枪锋,将这一枪提前结算!

那咆哮万里、势要席卷大地的山川河流,便顿止于此,而后发出毁天灭地般的炸响。

轰隆隆!轰隆隆!

璀璨光焰绕神山,一层又一层的气浪奔涌如潮。

天穹一霎明亮,一霎晦暗,一霎白茫茫!

当一切都归于平静时,蛛弦提握她的双剑,仍在金台。熊三思横贯他的鎏金枪,仍在金台前。

而在这对抗的过程中,犬应阳的身影已消失。

初得洞真就要对抗两位真妖,实在也是太勉强了一些。

尤其一位真妖一心想走,另一位真妖着意配合,根本不可能再拦得住。

四息……

为那位大齐黄河首魁争取的四息时间,就已经是极限吗?

在跨出最后一步的关键时刻,熊三思已然洞明了山腰处的战局。知晓那个名为姜望的齐国天骄,已经在接连斩杀了羊愈、鼠伽蓝、蛛兰若之后,夺走不老泉,逃离神山。

此等实力,无愧于黄河首魁。

但神临与洞真之间的距离,于漫漫道途上,有千里万里远。

犬应阳一旦追上去,只怕姜望再强几分,也要饮恨。

四息的逃命时间,对于一位真妖的追杀而言,恐怕并不足够……

自己若能……若能搏杀这个蛛弦。

兴许还有机会追上去,再做点什么。

不是为自己再做点什么,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失败了。

是为齐国。

山河往复,后继者也。

为齐国!

熊三思紧握着被日月齐天所阻的鎏金枪,一枪扎在了封神台上。

血色的灵焱燃遍此身……

“喝……啊!”

他明明不再具有真实的血肉,可此刻他额上青筋在跳,他的肌肉起起伏伏如在呼吸。他体内发出了山崩海啸的声响,由此迸发近乎无穷的伟力。

以灵族之灵,炼伟力之身。

几似于以此身重现天地之理,以灵焱绘自然之阵。

以灵见血,只身成阵。

那巨力磅礴如江海。

于是鎏金枪往上挑。

一枪挑翻了封神台,也将封神台上的蛛弦挑起来。

此枪,家国!

齐国名门重玄氏有一副名联,下联曰“天下之重,担山担海莫重于担责”。

何责最重?

天下兴亡!

这座封神台所镇的,是茫茫万神海。万千浮沉神像,都是它根须。

蛛弦堂堂真妖,立足之处,自然生天地根。

要将此二者一齐掀翻,究竟需要何等样的伟力?

远非猪大力所能想象!

他今日真正见识了真正强者之间的战斗,虽然很多时候根本看不懂发生了什么,但便只是浮光掠影的一两点,也足令他惊心动魄。

天下太平的理想,往时所提及,未免太轻巧!

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样的,甚至不知道强者究竟有多强。

一念至此,他不再犹豫,转身亦飞下了神山。

神霄世界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