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以后你来黄粱台,就在这边院子用席。专门给你留的,只给你留的。怎么还乱走?”

“忘、忘了。”

“你记得什么呀?”

屈舜华埋怨了一句,又想起姜望来,立即松了手,回过头笑颜如花:“姜大哥,随我们来。”

“欸,好。”姜望应声道。

左光殊特意停了一下,等姜望走过来,与他们并肩,才继续往前走。

三人并行于长廊,虽然左光殊不怎么说话,虽然屈舜华很是照顾这个“姜大哥”,时不时就抛一个话题过来。

但姜爵爷还是非常强烈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

两个小年轻,虽然没有什么私密的话语。但彼此一个眼神的交缠,一次走动间的碰撞,一个会心的笑容……

无限的默契在流淌。

姜望明明跟他们走在一起,但好像孤立于在另外一个世界。

一定是错觉。

怎么会产生这种错觉?

方才还威风凛凛,力压楚国天骄项北,给身边这小弟出头。我堂堂大齐青羊子,怎么可能多余?

我可是今天的主客啊!

“咳!”姜望左顾右盼,找着话题道:“你们黄粱台这么大一块地方,每日只开三桌?”

左光殊走在中间,姜望靠左,贴着池塘走。屈舜华靠右,走在另一边。

她的目光先是在左光殊脸上蜻蜓点水地一掠,而后才对姜大哥解释道:“咱们黄粱一梦的主厨只有一位,其余厨师都是打下手的。每日开三桌,已经忙不过来呢。”

“再者说,猪狗牛羊、鸡鸭鹅鱼、菜蔬瓜果……所有食材都是自家种、自家养,全在这黄粱台里,很多环境都需要用法阵来控制。所以别看地方大,可以坐下来吃饭的位置,却只有这么些。”

真是长见识了。

头一回听说酒楼里还要留出空间生产食材的。

这里可是楚都!

地价不要钱的么?

姜望很想问一下在这里吃一席要花多少道元石,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万一屈舜华如实答了,他这个做大哥的,是付账好,还是不付账好呢?

吃人家的宴请,不要在乎价钱,俗!

屈氏不输左氏分毫,也是大楚顶级名门,焉能以俗气浸之?

三人转回廊、过石桥,绕过一座菜圃,说说笑笑,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

院门前立着等候已久的楚煜之。

这是一个气质悍勇的青年,穿戴风格在楚国来说应算是质朴,只有一身武服,一柄腰刀,身上干净得连一件玉饰都没有。

“姜兄!”一见姜望他便主动招呼:“观河台上的风姿,令我一见难忘啊。听屈姑娘说她和光殊今日要宴请你,我便厚颜来叨扰了,还望莫要见怪!”

“阁下风采卓然,想来便是楚煜之?”姜望热情回礼道:“今日相见,是姜某的幸事,我亦久仰大名!”

“在黄河魁首面前,谁敢称名?”楚煜之避身礼让。

两人在这边客客气气,你吹我捧,互抬花轿,总算是有了一点正常人的寒暄节奏。

唯独左光殊默默注意着姜望,生怕他什么时候找个理由就抡拳头,试楚煜之的身手。

“进去说话。”屈舜华道:“要在门口聊到什么时候呢?”

于是众人皆笑,一齐走进院落中。

院中有树,树梢挂着笼中碧鸟。

那鸟儿碧羽赤冠,见得生人,轻鸣三声,婉转动听,如在迎客。

踏着院中石径往里走,是一座二层的小楼。

构造简单,却随处可见用心的细节。

色调霜淡,却不冷漠。

“此楼何名?”姜望问道。

屈舜华轻声说:“见我。”

左光殊目光柔软,不作一声。

姜望愣了一下,才咂摸过这名字来。忍不住抬眼细看。

门前有一联,镌在木牌上,字迹清澈明晰,有一种娓娓道来的诉说感。

左曰:铺雪为纸,万里河山都作画。

右曰:展颜即春,一生情意为此花。

横批:见字如我。

姜望被这一联里巨大的、热烈的情感所击中了。

这是黄粱台里独属于左光殊的一处院子,这是专门为左光殊搭建的一座小楼……

见我楼。

想我来见我。

此楼是我。

此联是我。

字字是我心。

楚地儿女的浪漫,尽在此联,尽在此楼中。

光殊啊,这门亲事,大哥替你应了。

下聘,订礼,拜堂,生娃,立刻!

姜望以一种老父亲般的深情,看向左光殊。

看得左光殊十分不自在。

他想了想,很顾全大哥颜面地传音道:“哪个字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