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道:“你也不会例外。问你的罪。现在,我来。”

他有些被打到半癫的感觉,说到最后,不仅声音愈发含糊,连语序都混乱了,但意思还是很明确。

“伱杀了王坤?对我景国天骄,不审而罪,不问而诛?”楼约敏锐地提炼重点,眼神一瞬间变得极其凌厉:“本座看明白了——你今天是找死来了!”

天地斩衰之期,四时颠倒,天机混淆,衍道的感知都要被限制,更别提他还没有走出那一步。

他的确联系不上王坤,也无法第一时间获知鬼面鱼海域的情报。

此刻他对王坤和李龙川之间,在鬼面鱼海域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是一无所知。

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情绝不会做错——反手一顶帽子扣回去。

王坤到底有没有杀李龙川,这件事可以往后再议。你齐人杀了王坤是事实,田安平找上门来是事实……你齐国在流程上就不对,如何敢不审而罪,这般轻慢中央帝国!?

轰隆隆!

巨舰在夜空中轰鸣。战争巨弩在法阵的作用下,绞索绷到极限。

“景国人敢在东海启衅,杀我公侯嫡子,还想让我齐人,通过你景国审罪?”

夏尸统帅祁问,站在名为“祸殃”的战舰甲板上,怒声以斥:“从中央帝国的美梦中醒一醒吧!今天已是道历三九一九年,时代不复以往,尔辈竟成老朽。这里更是东海!东国之海!”

“东海是东国之海,我已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了。但出现在齐国高层嘴里,这确实是第一次。历代身填海疆的英灵,竟都成了你齐国的鬼魂!”楼约看着祁问:“年轻确实是好,不必在意过去,随意编造历史,单薄又新鲜,寡廉且鲜耻。祁帅不愧是夏尸新任统帅,比前任更年轻,也更有气魄,真是一代新人胜旧人啊!”

祁问自然是不如祁笑,要不然也不会被压制这么多年。

这一点天下人都知道,他自己也清楚。

自拿回夏尸统帅职务,他兢兢业业,不敢有一日懈怠,始终憋着一口气要证明自己。

不仅大兴土木、巩固决明岛防务,勤练军阵、提高军队战力,也抓住一切机会,扩张齐国在海外的影响力。

这些年近海风平浪静,诸岛无不宾服,谁能说没有他祁问的贡献?

包括今日,李龙川之死,固然是齐国的巨大损失。是景国人累累罪行里的又一笔,其傲慢猖狂之处,令人发指!可抛开那些情绪上的东西来说,这也是一举将景国海上影响力清空的绝佳机会!

自当年前武安侯在战场上一念之软弱,放过了陈治涛和竹碧琼,令钓海楼的基业得以延续,景国就借机干涉近海,早有赖在这里的趋势。这一次靖海计划横空出世,更彰明景国吞海的野心。

东海若存,还在高速发展中的齐国,战争潜力将倍于先前。东海若失,齐国不仅是被削弱了潜力,还需要时刻提防海上风浪,此后漫长的海岸线,就是齐人血流不止的巨大伤口!

昔者景国以夏地为刀,架于齐国西南,好不容易抓住时机,用一场大战将之折断了。焉能今日在东海放手,任景国亲自提刀抵腰?

身为大齐九卒统帅,自要为齐国而谋,为天子分忧。

楼约一口一个夏尸军的新任前任,自是拿他祁问与祁笑作对比,用祁笑来羞辱他。

但这样的羞辱,在过去的时间里,岂有一日止歇?

一日不能真正追上祁笑。这列名兵事堂中,因祁笑出事而窃据的夏尸统帅这个职位,本身就是对他时时刻刻的羞辱!告诉他——你只是个跟在姐姐身后捡东西吃的小贼,根本不配此位!

“祁某非壮,为国刚强。东海无事,因恨兴波!”祁问抬手一握,已然握尽怀岛庚金之气,握住了他的鎏金虎头枪,高昂着头,眼神冷肃:“比起你楼真人,祁某的确算得上年轻。但在齐国,相对于那些优秀后辈,祁某已算年衰!李龙川风华正茂,兵略超卓,将来成就必定远胜于我祁问,却死于景国宵小之手——”

这位夏尸统帅,将大枪横在身前:“此恨果无报乎?!”

轰!

自他而后,整个舰队的甲士都举兵。

兵煞飞腾,起伏如龙!

李龙川和王坤的冲突,不是无缘无故,凭空捏造,而是有迹可循,许多人见证。

王坤执行九子镇海的计划,驾驭佑国圣龟出海,一路招摇,作为这次行动明面上的一支旗,吸引齐人的注意力。

在海门岛就与李龙川对上了!

双方当时便剑拔弩张,险些打起来——彼刻已有李龙川指旗而欲分生死的激烈场面,是王坤以靖海计划为重,忍耐了一时。

李龙川代表齐国对王坤一行严格戒备,甚至于紧急调整钓海楼的防区来针对,将景国人调整到荒寂的鬼面鱼海域,并孤身入列,一路随行。

这一点当时在场的很多人都能作证,更有现场的齐国修士,早早地报知镇海盟。镇海盟那边可都还白纸黑字留着底。

到了鬼面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