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范围,也都彻底黯去,不再存留于视野。

姜望以半成品的目仙人之力,什么都没能看到。

只隐约感觉到,那是一只手的轮廓。

它不能够被神临层次的修士所描述!

而以司玉安的修为,当然能够看到“真相”,那是一只骨节匀称、血肉丰满、色泽红润的手。

鲜活得像是来自于一个正常的“人”。

这种鲜活,令他剑眉微蹙。

腰间茅草剑,无由而鸣。

面对这只手。

连他都不能够压制自己的剑意!

而后如他这般的衍道强者便看到,那只手,很是随意地往上一推。

轰!

绵延数千里的太嶷山直接被推碎当场!

无论山石泥土,亦或巨木高崖,顷刻间全部碎灭,化为数千万吨数亿万吨的细密黑沙,倾天而下!

这太嶷山乃是移自夏国的名山,彭崇简当年借得梁国复国之势,拔断山根,自养于掌,化为乌簪一支随身,已有数十年光景。

这数十年来,每日温养不断,锤炼不断。

以他当世真人之修为,搬山之神通,悉心经营,长久雕琢。

它要比原来的太嶷山更高、更雄伟、更坚实,在战斗之中,也理所当然地更强大。强大得多!

经过彭崇简的炼制,此山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泥,都自有伟力存在。

可以说,这支太嶷山簪,已是世间少有,能够在真人层次战斗中起到作用的法器。虽然比不上洞天之宝,也可算得上是人力极限。

尤其是此刻在彭崇简本人的全力催动下,已经无限地接近于衍道之威。也未尝不可如向凤岐当年那般,尝试着挑战真君。

可就是这样的一座太嶷山。

却被这只手轻轻一推,就完全地推碎了!

从此世间不闻有太嶷。

一丁点搬山真人的力量,都不复存在。

漫天黑沙入水中,这在之前被几位衍道真君联手涤荡干净的水域,顷刻就变得浑浊起来。太嶷山的碎沙,成为了恶念的载体,再一次对净水造成大面积的污染。

而彭崇简本人仰面而倒,气息极速衰落,洞真之躯出现了数道裂隙,就像是一尊即将破裂的瓷器。

强如彭崇简这样的当世真人,只是一次间接交锋,就已经变成这般模样!

血河真君霍士及,恰在此刻将他一推。朦朦血光笼罩着彭崇简,强行弥合了他的本躯裂隙,将他连同他身下的血舟,直接推到了红尘之门中。

霍士及本人,却是豁然回身,背向血舟,而直面那漫天黑色流沙,以及流沙中那只鲜活的手。

司玉安抬指一道剑光,已圈住那疾飞而来的血舟,没有说别的话。

“霍宗主!不必如此!”同样已经站在红尘之门里的陈朴,疾声喝道:“此事尚有可挽!”

霍士及独自面向那波涛汹涌的孽海,面向那已经探出一只手的恐怖存在,而只留给红尘之门里的众人一个血色道袍飘卷的背影。

“诸位道友!”

他的声音遍传孽海:“此事或有可挽,此责不能旁任。我霍士及……骗了诸位道友!”

这话怎么说?

姜望心中惊讶,抬眼看向司玉安,这位剑阁阁主却是没什么表情,好像早已经有所猜测。

霍士及的声音继续道:“今日之事,其实是我血河宗之疏失。”

“时至此刻,我必须向诸位承认。是我教内真人,窥伺衍道之路,于祸水中自行妄事,徒有野心,却失之于掌控,方才激出菩提恶祖!”

“我以为能靠自己的力量平息,故而隐瞒不发,直至衍道级恶观出现,终于瞒无可瞒。”

“但我仍有侥幸之心。”

“援请诸方道友,想要借诸君之力,平复灾厄。而我趁机抹去相关痕迹,将此事归于祸水自发的变化,以此保全我血河宗之名誉。”

红尘之门里的所有人都沉默着,听他讲述今日之局面的来龙去脉。许多先前不解的地方,这时候一一印证。

为什么祸水忽然生变,此前竟然毫无预兆。

为什么血河宗坐镇祸水这么多年,竟然能够让局面劣化至此。又是为什么,等到局面演变至此,血河宗才肯求援。

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虽然还有一些细节上的事情没有厘清。

但霍士及特意不说清楚,想来也是为了保全他教内的那个真人。

吴病已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温笃如陈朴,眼中也见怒意,但怒意之余,又有哀意。

霍士及继续道:“因我不诚不实,使诸位未能成功溯源,终至局面恶化至此!”

“我仍怀万一之心,想着退守红尘之门,放弃血河之界,用余生重铸万载荣光……但彭护法殊死一搏,惊醒了我。”

“血河为界,是我血河宗上下无数弟子,以五万四千年的时光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