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春日终究是来了,越冬的花赶在这春日正好的时节扎着堆的开放。

今日宋北云来早了,都怪那变蟑螂的梦让他后头怎么都睡不踏实。

化学院中只有几个家里贫苦的学生正在勤工俭学打扫院子,见到宋北云和夏竦之后不约而同的脱帽行礼。

“这个勤工俭学真是好法子,不少贫苦的学子终究是有了糊口的能耐,只是那凿壁偷光的美谈却是不复存在咯。”

夏竦的话让宋北云笑了出来:“凿壁偷光算什么美谈,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念人人有工作才是美谈。”

夏竦拱了拱手:“到底是宋大人。”

“在长安,只要出现了偷米偷面的窃贼,罚贼时别忘了扣一份你我的俸禄。”小宋看了一眼夏竦:“此为常例,永不可破。罚光了俸禄就罚来年的,来年的没了就扣三节的奖金,奖金没了就扣我封地例钱,总归只要是有这种人便扣。”

这个夏竦倒是一直在贯彻执行,年前有件事引起了长安学术界不小的轰动,起因是一个九岁的窃贼偷了二十个包子,被逮住之后店家交了官府,这个不上不下的年纪让夏竦很难办,于是就一直压在那里并写信给了宋北云。

当时宋北云接到信之后给出了一个让夏竦很奇怪的解决办法,说是窃贼关三十日,念在年纪小就不予以杖责。这前半段都是正常,引起学术讨论的便是那后半段。

后半段的内容是,窃食者当责父母官,宋北云、夏竦各扣三月俸禄,以责其勉。

别看这一个小小的三个月俸禄,但主官罚了,下头的人罚不罚?理应是不罚的,但从上至下各级官员都自请罚了三月俸禄,并上书自责曰城有因饥窃粮者当为己责。

后来就这个到底是谁的责任,引发了一轮舆论的大规模探讨。这件事到现在都没有讨论出个结果,但处置方法却已经定了下来。

不光长安,整个雍州境内的县城都以此为例,入了县志。

“这点宋大人放心,早已成了常例。”夏竦笑道:“不过也只有那一起了,之后我特意带人走访了周遭贫困乡镇,那些家中出了变故或是老小无依的,都给了些钱粮。”

“钱粮无用,这档子事救急不救贫。”小宋带着夏竦走到食堂里坐了下来,立刻有学子为他与夏竦端上了热腾腾的豆浆,念及宋北云是南方人还特意加了三大勺糖,他点头致谢后继续说道:“想法子扩大商户规模,安排定点的扶持作坊和店铺给这些人一份收入。至于那些懒汉死狗,也不能让他们懒下去了,用鞭子抽都给我抽去做工。”

夏竦在旁仔细的记录,他现在脑袋也很大,今年大宋皇帝颁布的国策就是这些,而且地方上下达的死命令是不允许饿死人。

这敢情要命……这几千年了,不饿死人的年份十根手指数得过来。

要说弄虚作假吧,狗日的御史台就跟发疯一样疯狂扩张到了近三千人,这些人也不在京城,就整日乔装打扮全国各地到处跑,让他们逮到一个弄虚作假的,那事情可就麻烦了,身上的官服保不住是肯定的,保不齐还要有牢狱之灾。

而且更可怕的是御史台现在的那三千人,都是各级衙门不要的刺头,在别处混不下去的愣头青都被选去了御史台,那帮人夏竦也是接触过,年前他们也是要过来审长安的。

宴请聚会,一概不去、送礼就扣操行分,甚至于就连平日的饭菜伙食都是自理,绝对不沾染地方上一分一毛的便宜。

就这帮子人,夏竦自认为自己已经够可以了,还心惊胆颤。要是真碰到那些个鱼肉乡里的,恐怕听到消息尿就吓出来了。

至于武力威胁就更别想了,人家下来就不怕你这个,人人顶着御使钦差的头衔,能调集当地军队,身侧有禁军的,狗命不要了就去威胁人家去……

当然,夏竦也是个有才华的人,他仔细研究了一番这个政策的优劣,还真是让他瞠目结舌,就光是这个御史巡查制,居然也是面前这个宋北云提出来的,人人都说宋北云跟御史台不对付,但御史台现在恨不得给他点个长生牌。

当然了,查宋北云也是该查就查的,这一点御史台可是真不手软,恨不得把宋北云查个底朝天,可人家愣是没有拿过公家一分钱,各级政令也都是报了中央许可的,就连当地开矿、建屋的工程队都是一级一级招标来的,可谓无懈可击。

“夏大人,你如今是五品刺史对吧。”

“从五品。”

小宋点了点头:“如无意外,你要入阁了。”

夏竦的眼中顿时冒出了光:“夏竦何德何能……宋大人……”

“那又不是我说的算,我也没给你打小报告。”小宋摆手道:“朝中缺人措置西北,防卫西夏,你对西北了如指掌,此番最少也会是个兵部侍郎。”

从三品……

夏竦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宋北云,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谈过身子小声道:“宋大人要对西夏动手了?”

小宋将饼子泡入豆浆中,低着头:“我可什么都没说,夏大人切不可胡言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