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个账房坐在一间大屋子里,手中的算盘噼啪的响成了一连串,混着外头的风声、雨声、雷撼窗声,别有一番气象。

福王坐在一旁跟身边的亲信幕僚低声交谈:“账目上现在银钱还有多少?”

“两百七十万贯,但根据宋先生的说法,这些钱银要作为锚定物,不可轻易动弹,几乎现在所有的钱银交易都停了,以物易物为大宗物件的主流。”

“唔……小子是个奇才。”

之前这个也算是顶尖的账房先生其实是有预测的,就是当灾民到来之后,庐州城内会出现一波物资短缺,最终导致钱不抵钱,但现在这个情况却并没有出现,虽然物价略有上涨但仍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大量的钱银通货并不用于贸易而是用于给灾民发放工钱,以工代赈,产出的资源和材料则在他们的中转下变成了物资,由福王爷囤积并按需投放入市。

用宋北云的话来说,这就是极大的避免了大宗买办的出现,因为每日投放量的限制,大宗商人不可能一次性将所有物资都吃下,而且一般情况下市面上的物资都会有两种及以上的替代物。

比如说谷物来说,米面同时出售,囤积任何一种对民生影响都不会很大,若是同囤两种,就休怪福王的砍刀落到脖子上去了,这是临时管理办法里的写的,大致意思就是给你买卖自由但你别过了火。

至于其他的东西,更是因为灾民的生产队、公社逐渐走上正轨而变得愈发充沛,导致明明来了很多张要吃饭的嘴,却并未出现粮食挤兑的情况。

这个现象不光是福王这边有人研究,就连京城那边也派人来研究了,但好像户部那些人始终算不平手中的账。

而这算不平的原因,就是在这以物易物里头。

“宋先生提出这个锚定物的理念,可当真是惊世骇俗。”那幕僚翻看着每日的流水账本:“以强硬手段遏制钱银价值,再将所有物品的交换价值与钱银挂钩,以此来遏制货物溢价。宋先生说这是……”

“政策性宏观调控。”福王脱口而出:“这词……嗨,当初本王可是追问了许久,舍得我这张老脸。”

“这正是千岁被天下人赞颂的道理。”幕僚笑着说道:“如此一来,只要熬过了这个冬日,明年开春之时便是庐州腾飞之际。”

因为这种调控和重重的贸易措施,现在的庐州已经成为贸易鼎盛的区域,大草原上的羊、金辽的米、江西的鱼猪等等物资就如潮水一般的在往这里涌来。

算起来其实并不是因为能赚多少钱,而是庐州的政策可以保证他们不会亏本,在不亏本的前提下小赚一点那不管是对大商人还是小商户来说都是顶好的事情。

这便是宋北云之前说过的金融良性循环,虽然仍然是有弊端,但对于现在这个情况绝对是最佳方案。

“金铃儿今日又去干了些什么?”福王揉了揉太阳穴:“她也是一刻都停歇不得。”

“回千岁,公主殿下今日召集天下之读书人,说是要给他们推销一番庐州的特产。”

福王轻叹一声:“不用想了,这一定又是那小子的主意,让我宝贝女儿抛头露面的。”

旁边的幕僚尴尬赔笑,却也是说不上什么话,毕竟现在王府近臣谁不知道那宋北云也就是个迟早的事,对于公主很多可以说是不检点的行为,王爷早就睁只眼闭只眼随他们两人去了,这疏间亲的事,可是不能干的。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是好事,用不着本王自污了。”福王轻轻摇头道:“天下人可都知道本王现在是个钻钱眼里一身铜臭的狗王爷了。”

而与此同时,金陵城的皇宫中,赵性也在来回踱步,身边是满脸惶恐的户部尚书。

“朕让你算账,你倒好,整个户部百余人下来,生生给朕算差了一千二百万贯的账出来。一千二百万贯啊,这一年赋税让你给刨掉了十之一二,你还有脸告诉朕是福王的账错了?人家的单子报来,一笔笔的历历在目,怎的到你们手上就错成这副样子?”

面对暴怒的皇帝,户部尚书在那战战兢兢的说道:“官家,这账目横竖都对不上,这里头的钱银不知怎的就没动,但每日那东西却是进进出出。前日府库中支出仅为一万三千三百贯,是为修桥补路之资。但来回接入的流水却有千万贯之多。”

嘿,这可不就是gdp么,钱还是那些钱,物资也还是那些物资,来回一倒腾大家似乎都赚了,可是这个时代可是没有标准计量统筹法,他们计算这些账目的时候都是相对原始的等价交换原则,也就是钱银跟物资兑换之后的流水。

这种本位锚定的信用体系他们没接触过,完全是一片空白,算错账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之后的户部尚书也不敢告退,只能等着赵性发落,虽然文官集团实力强大,但前提是自己别犯错啊,这玩意都把鹿错成了马,文官集团还能当着天下人的面指鹿为马不成?

那到时候别怪福王清君侧。

“三日,朕若是三日之内看不到对的账目,你这户部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