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朕的天下哦。”

站在偌大而空档的后宫广场上,佛宝奴屏退伺候的太监之后,张开手转了一圈:“你看它,多大。”

妙言从远端款款而来,一言不发的从佛宝奴的身侧走过,径直走入了主殿的门口,站在那居高临下看着大辽的皇帝陛下。

“但是很空。”

这一句话就让佛宝奴铩羽而归,之前的得意劲儿彻底卸了下来,她板起一张脸,背着手顺着台阶走入大殿之后,却也是不发一言。

妙言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后也缓步跟了进去,里头摆着一张桌子,上头有一个铜铸的锅,里头的羊骨汤正在翻滚,旁边摆着许多菜肴。

佛宝奴落座在主位上,一只手撑在下巴上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东西,轻笑一声:“若是你没来,今年我就该独自过年了。”

看着偌大的殿堂,那种空落落的回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即便四周围都点着炭火却仍架不住寒气凛然,设想一下若是这偌大的殿堂只有一人,那该是怎样一种怎样的悲凉。

“为什么这么狠。”妙言坐在桌前,看着怀中抱着宋北云送给它的小怀炉,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上来就杀了近万人,手段之凶残、朝野之动荡,你扛得住吗?辽国扛得住吗?”

“历代革命,无有不牺牲者。壮烈也好、冤屈也罢,若是能让这大辽痛雪国耻,再回黑水之畔,区区人命何足挂齿,此为帝王之道,我没的选。”佛宝奴将锅中的肉捞出一块,绕着桌子跑了很远,来到妙言面前,放在她的碗中:“即便是要朕的命,朕也在所不辞。”

“前半句很耳熟。”妙言抽出一张凳子让佛宝奴坐在她身边:“黑色龙袍真好看。”

“好看么?”佛宝奴笑着撩了一下龙袍的衣摆坐了下来:“耳熟也正常,毕竟是你的枕边人。”

“咿?有酸味。”妙言眉头挑了一下:“你不会真的喜欢那个混蛋吧?”

“那倒不至于,我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只是心有不甘,他为何不在大辽。”

妙言撑着脑袋看着佛宝奴:“他在大辽,你不可容他。”

“他那种心思龌龊之人,定是想着我会飞鸟尽良弓藏对吧。”佛宝奴仰起头叹了口气:“他其实是错了,若是他真的肯用心辅佐于我,我什么都给他。”

“包括你自己?”

妙言的问题相当尖酸刻薄,这别说是一国皇帝了,就算是问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都是让人难以启齿的。

但佛宝奴到底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她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笑着露出她的小虎牙:“嗯,给。”

“那你也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你会一边嫌他没出息一边恨他不知不觉拿了你半壁江山的,你一定会杀他。”

“不会。”佛宝奴轻轻摇头:“朕说了不会就不会。”

这娘们的嘴硬,小宋老早就跟妙言说过了,而今天妙妙姐姐算是看到她的嘴到底有多硬了,她就属于典型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类型,她不是赵性,她容不得宋北云,这不容质疑。

至于为什么,其实很简单,她容不得宋北云的目无皇权、她容不得宋北云的目无君上,她更容不得宋北云的思想颠覆。

他们之间必然是会有重重矛盾,这样一个铁血的女人,绝对不像她所说的那样想当然。

“他不会来的。”妙言给自顾自的给自己盛了碗汤:“他没你想的那么勇敢,你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大度。”

“是吗?”佛宝奴又开始不服气了:“那我给他生下孩子呢?那如果我把皇位传给那个孩子呢?”

“那跟你杀了他有什么冲突呢?”

佛宝奴语塞,半天没有个回应,最后只是撇了撇嘴,脸上全是无奈,就是那种不被人信任的无奈。

“那我该如何才能打动他?”

“他?我想想。”妙言沉默一阵,突然嗤笑起来,她捂着嘴越笑越开心,最后甚至都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到堂堂一国皇帝处心积虑想要把一个混蛋弄到手,就觉得乐不可支。”

“罢了。”佛宝奴摇头道:“有你也是一样。”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妙言轻声问道:“你凭良心说,若是他来了,你肯放他走吗?”

“不。”

“好,等到你肯放他走时,你就能打动他了。”妙言指了指锅:“肉快煮化了。”

一小段关于宋北云的讨论告一段落,佛宝奴不太明白妙言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如果宋北云来了辽国,她肯定是不会放他离开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宋国皇帝不也不肯放他吗?都是不肯放,为何会有截然相反的结果?

这非常考验脑力,佛宝奴想不明白,妙言却也不肯说,两人居然一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最终还是佛宝奴打破了僵局:“那你说说,辽国如今陷入困局,你打算怎样破局?”

“三管齐下吧。”妙言抿了口汤,眉头立刻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