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不明白顾青说的“心魔”是指什么,他甚至没发现自己有心魔。

小人行事是没有底线的,唯一的底线是他自己的利益,或许有时候小人害人的时候不需要对自己有利,想害人就害了,损人不利己的事也干。

一不小心被他抢占了道德制高点,从此便是没完没了的噩梦与纠缠。这种人跟他说理没用,所有的理由在小人眼里大不过一个“利”字,逼急了打他也没用,碰一下就倒地惨嚎,像瓷娃娃般易碎。不理他吧,抽冷子给你来一记偷袭,直击要害,非死即残。

遇到这种情况,便算是“命犯小人”了。

李嗣业是个粗汉子,他只懂得上阵杀敌,根本不知遇到小人该如何应对。

所以在疏勒镇不得不处处受小人所制,从而行事小心翼翼,生怕被小人拿捏住把柄。

小心是没错的,但长久下去,一员虎将的锐气也会被消磨得干干净净,顾青既然知道了原因,就必须要尽快帮他除掉心魔,恢复锐气,否则,好好的一员虎将就废掉了。

韩介走进帅帐,行礼道:“侯爷,疏勒镇中郎将田珍已入大营。”

李嗣业一惊,茫然地看着顾青。

顾青微笑道:“请田珍来帅帐。”

韩介刚要出去,顾青又道:“另外,召十名亲卫执刀入帐。”

韩介领命。

李嗣业有些不安地道:“侯爷您这是……”

顾青笑道:“除心魔一定要果断干脆,不要拖泥带水,李兄,明珠或可蒙尘,宝剑却一定不能蒙尘,明珠只是用来欣赏的无用之物,宝剑却是要用来杀人的,杀人的利器怎可失去锋芒?”

李嗣业心跳陡然加速,他不明白顾青为何会知道田珍这个人,更不明白顾青到底要做什么,心中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今日此刻,这位年轻的侯爷恐怕会做出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大事。

没多久,十名亲卫身披铠甲,手执横刀走入帅帐,行礼后分两排列开,呈雁形分列左右。

田珍走到帅帐前,看着眼前这座比寻常营房大了许多且装饰颇为威武肃杀的帅帐,田珍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整理了一下甲胄,努力营造出一种沉稳睿智的气质,让那位顾侯爷见自己的第一面便产生良好的印象。

一生功名富贵,便在此刻!

站在帅帐外,田珍躬身抱拳,大声道:“末将,疏勒镇中郎将田珍,奉侯爷之命前来,拜见安西节度副使顾侯爷。”

帅帐内久久没有动静,田珍正有些心慌时,听到一道粗犷低沉的嗓音,从帅帐内冷冷地传来。

“进!”

田珍心中一喜,掀开帅帐便走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排执刀亲卫,面无表情地分列左右,手按腰间刀柄,沉默地平视,帅帐正中的主位上,一位未着甲胄,只穿寻常儒衫的男子懒洋洋地盘腿坐在桌后,正冷眼打量着他。

田珍后背冒出一层冷汗,他忽然察觉眼前的情况不对。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帅帐内有一股无形的杀气萦绕,而杀气所指的对象,正是刚入帐的自己。

沉默良久,坐在主位后的顾青忽然道:“你就是田珍?”

田珍垂头道:“是。”

随即田珍又道:“末将田珍,早在数月前便闻知新任的安西节度副使顾侯爷是个了不得的国朝名臣,既有子建元亮之诗才,亦有卫霍之帅才,末将神仰久矣,恨未识荆,今日……”

顾青摆摆手,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马屁:“行了,问你什么答什么,不需要吹捧。”

说着顾青指了指亲卫队列背后默不出声的李嗣业,道:“你认识他吗?”

田珍扭头望去,不由大惊失色:“李嗣业!你,你……”

李嗣业叹了口气,垂头看着面前的桌案,却理都没理他。

顾青冷冷道:“问你一件事,你与李嗣业同为疏勒镇武官,为何对他屡次构陷加害?你向边监军所举李嗣业不法事多桩,有哪件事查有实据?”

田珍快崩溃了,自信满满地从疏勒镇启程,一路上都在打着飞黄腾达的算盘,没想到入了侯爷帅帐却是一副审讯的架势,所谓腾达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美梦,实际上他被召来龟兹城是受审的。

绝望地指着李嗣业,田珍神情狰狞地道:“你……是你在侯爷面前构陷于我吗?你这个小人,背地里告黑状,我必不与你干休!”

顾青叹了口气,道:“韩介,掌嘴十记。”

韩介上前,揪住田珍胸前的护心镜,左右开弓扇了田珍十记耳光,清脆的肉击声和田珍的惨叫声在帅帐内悠悠回荡。

韩介扇完后默默后退。

顾青盯着脸颊肿起的田珍,冷冷道:“田珍,我最后再说一次,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如果你仍漠视我的问题,下一次就是十记军棍。听懂了吗?”

田珍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面朝顾青涕泪横流,含糊不清地道:“是,末将听懂了,末将知罪。”

顾青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