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储备,临到此刻其实可以告知了,也没来得及。

但阮雪音并没有拿到所谓的结果。

这只是基于推断的一个诈。

是她关联全盘、虽无时据却九分笃定为事实的,一个诈。

远在人群边缘的纪齐如坠冰窖。盛夏炎炎,但他僵直不能动。

顾淳月离他太近,感受太分明,几乎在同一时间确定,阮雪音说中了。

而无论这句话是确实的结果还是一个诈,顾星朗都喜闻乐见。“从未听皇后提及。”

“臣妾也是最近才肯定。之所以没立即禀报君上,只因不愿在时机未成熟时牵扯禁军,惹出动乱。”

顾星朗面色微冷,“而此刻,时机成熟了?”

“是。”阮雪音依旧清泠泠,是艳阳之下焦灼之中唯一凉荫,“反贼蓄势已足,谋逆一触即发,臣妾恳请君上,抓捕逆贼,整肃朝纲!”

日头一直在极缓地移动,因这山河表里太寂静,那移动也便似有声。

谷耦/span顾淳月微仰头看着那圆日,金红的,极其刺眼,迫得她不得不垂眸,又去望前方紧紧相挨的一双双脚。

百姓的布衣布鞋,她生平头回这般清晰地看入眼。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打小用膳,父君母后总对他们三个讲这句,说纵为皇室,不得奢靡度日;正因出身皇室,更该爱惜民力,方为守业之道。

她从不怀疑,三哥或星朗会当不好君王。

因为他们的父亲就是顶顶好的君王。

寂静之中她闭了闭眼,然后挪步,无声请求人们相让。

纪齐见状也觉该挤到前面去,跟着淳月走。

正安门前场面太过紧张,以至于这安静的挪动没能引起那头场间任何人注意。

“皇后在说谁?”顾星朗问。

“吏部司长官纪平、御史丞肖子怀,檀氏谋逆那日凡随此二人共谏新政者,皆在其列!”

顾星朗要先发制人,但身为主君,有些话不能自己说。

这种时候最需要一个臣子、一名谋士,最清楚一切始末又最了解主君之意,来代替他说。

显然阮雪音便是最合适人选。直至此刻她方彻底明白,当年下山时老师为何说:她纵入了后宫,也会与竞庭歌殊途同归,一个人永远偏离不过她的命运。

她虽顶着皇后之衔,终还是做了谋士之事,在这五年间的每一刻。

纪平身后,臣工们的非议声初时嗡嗡,渐渐分明,句句冤屈,道皇后血口喷人。

阮雪音脊背越发挺直,前额到鼻尖的弧线被艳阳镀上绒绒的金边,

“纪桓联合薛氏,意图弑君,已经败北,现囚于不周山,并对国内几姓大族共谋叛逆之事,供认不讳。薛战为证。”

全部视线移向薛战。

瘦高如异树的将军紧抿着唇,大步走到阮雪音身边,面对顾星朗跪地俯身,“殿下所言,句句属实。臣族,万死!”

瞬间深寂,该都被这一向古怪而在此刻古怪得连家族都不要了的男儿,震惊得说不出话。

阮雪音不容他们再辩驳反击,紧接着道:

“肖氏藏火药于鸣銮殿,导致前年冬大殿损,也因这场世家联盟;同时以鹤州为据点,祸乱本国盐政,更与蔚国兰氏勾结,多年来不知敛财几何。君上有意宽赦,去冬与御史丞大人推心置腹,眼看君臣和睦、重归大好局面,肖大人却贼心不死,趁外忧之时与纪平携手引内患——如此不忠不义,不配为大祁之臣!”

她力求速战速决,语声极快,叫听者发懵。

而这般求快,不全为拿下胜局,更是想将社稷之损减至最轻——无论柴还是崔,赶在更多人跳进来之前分出胜负,便能警示、劝退、解救更多人。

她方才不明确说是几姓联盟,也是为给尚未到场的柴或崔,以机会。

“殿下口口声声,联盟,谋逆。”纪平已是瞧出她意图和策略,不疾不徐,“敢问,臣等究竟有何大逆不道之举?是在主君离宫期间没全力为国而战?还是在檀氏袭霁都之时,没护百姓没斩逆贼?”

他轻笑出声,那一贯合宜风度竟在此时巨大的翼,将所有人裹进去,让出口之言字字动听,

“为国尽瘁、为民尽心、斩杀逆贼,最后,被指为逆贼。皇后如此污蔑,臣不服,不认。”

阮雪音回头,虽跪着,肩背仍是平直无比,有些居高临下看他,“纪大人与上官宴合谋,借经商之便将谋逆之辞塞入我大祁百姓的家中,这叫为民尽心?大人为颠覆社稷、夺取兵力,早早在禁军内部散播这大逆之句,以至于此刻虽无兵变,这些人已不得不被认定为大人的同党——多少兵士,皆是鲜活性命、原乃国之栋梁——这叫为国尽瘁?”

纪平面上微笑不减,“皇后殿下舌灿莲花,臣辩驳不过。然凡是讲证据,薛战一人,证明不了这番指控。”

阮雪音远望正安门后层叠宫阙,她与顾星朗的家人,天底下最可亲可爱的妹妹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