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尽了?”

皇帝抬眼盯着那内侍,眼睛中藏着一股将要涌出的怒气,宓太妃才被抬回太妃所,太医诊出的脉案甚至刚刚禀告到他面前,宓太妃却死了。

内侍道:“太医们诊完脉,让宫人服侍宓太妃歇息,谁知道片刻功夫宓太妃就突然抽动不止,太医们忙上前把脉、针灸却都没有效用,宫人说宓太妃怕我们将仙药抢走,趁着我们不注意将许多仙药吞进了肚子里。”

皇帝听到这里,目光更是凌厉:“说这话的宫人呢?”

内侍低头道:“趁着众人不备,她触墙殉主了。”

真不错,转眼之间两条人命。

“好,”皇帝笑道,“一个比一个有本事。”就连太后娘娘都看不下去,要请魏氏出面。

在太后心中只有魏氏才能处置?

“那就去唤她,”皇帝看向黄昌,“看看她肯不肯去。”

皇帝说完转身向殿外走去,但是走到门口他却停下了脚步,他本向去慈宁宫,不过此时此刻他却改变了主意,他不必去问太后,就知道太后的意思。

宓太妃和那宫人一死,虽然许多内情没法再追究,太后怎么会看不出宓太妃“疯癫”的内情?宓太妃暗中勾结怀王是事实,却也是贵妃打击怀王的手段。

所以太后才会让魏氏压一压贵妃的气势。

皇帝转身重新回到内殿,魏氏躲在宫中避开锋芒许久,他也看看她到底会不会走出那道宫门。

……

坤宁宫中。

魏皇后刚写完一幅字,就吩咐女官将老墨块收起来。

女官道:“娘娘不写了?”

“不写了,”魏皇后抬眼向铜镜看去,“让人给我换一套衣衫,我一会儿去太妃所。”

女官惊讶地道:“您真的要去?”

魏皇后抬起头,眼眸一如往常般平静:“怎么?平日里你们不是盼着我走出坤宁宫吗?现在又不愿意了?”

女官又是忐忑又是欢喜,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魏皇后道:“别愣着了,去向太后娘娘和皇上回个话,我许久没出去了,还有许多事要准备。”

女官应了一声立即下去安排,整个坤宁宫都开始忙碌起来。

女官轻手轻脚地给魏皇后梳好了头发,换上了衣服,眼睛中却还似蒙了一层雾气似的,不敢相信眼前一切都是真的。

女官忍不住道:“娘娘,您到底为什么?”

“宫中要乱了,”魏皇后思量片刻道,“不能让他们太辛苦。”

女官知道娘娘说的“他们”应该是指魏家,可娘娘是如何看出宫中要乱了的?

魏皇后道:“谌哥儿不是说了,这桩案子另有玄机。”

女官一怔:“三爷何时让人送消息进宫的?”

魏皇后从妆奁中挑了一支玉花簪递给了女官:“他说了,你们仔细听才能听得到。”这桩案子是刑部查清的,谌哥儿一直没有说话,她了解谌哥儿,所以不用问就知道这案子另有内情。

她还知道贵妃的品性,贵妃利用宓太妃告发怀王,但宓太妃死的太快,不怎么像贵妃的手笔。

贵妃了解皇上,在皇上面前用计策也就罢了,不能做得太过分。宓太妃死了,虽然这样一来就找不到贵妃推波助澜的证据,却也弄不清楚宓太妃是否到底真的投靠了怀王。

案子不清不楚,现在能重伤怀王,将来也会反杀贵妃。

从中推波助澜,揭开真相是什么罪责,害死太妃又是什么罪责,贵妃岂会不清楚?也许就像对付东宫一样,有个人在暗中故意引起贵妃党和其他几个皇子内斗,等到所有人两败俱伤,他再出来渔翁得利。

太后娘娘命她去处置宓太妃丧仪,心中大约也有这样的思量,有人将足够的人手安插入宫,将来只怕会引发动乱。

就算这些她全都不在意。

魏皇后微微抬起头,她也要去,她的孩儿在前面披荆斩棘,为她开出一条通往殿外的大路,她若是没有动作,他岂非会更加担忧?更何况她为自己那几个夭折的孩儿上香祈福的时候,宓太妃遣人送过手抄的经书,光凭这一点,她就得去送宓太妃一程。

“走吧!”

一切准备停当,魏皇后站起身,一步步向外走去,走到坤宁宫门口,魏皇后没有任何迟疑抬脚迈了出去。

魏皇后离开了坤宁宫,消息很快送到姜贵妃面前,姜贵妃正在饮茶,温热的茶水却烫得她浑身一缩。

“贵妃娘娘,您不用担忧,太后只是让魏皇后处置宓太妃的丧仪,等这桩事了结,魏皇后还要回到坤宁宫。”

女官低声劝慰着。

姜贵妃将茶杯丢在桌案上,茶水立即撒了一地,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姜贵妃心头突突直跳。

对,魏氏不可能会被放出来,更不会再主掌后宫,她绝不会再在魏氏面前低头伏小,姜贵妃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贵妃吩咐女官:“将九皇子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