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又不偷偷地往自己外套上撒了点泥水,然后就坐着马车,直奔长安侯府了。

干嘛?

请罪啊——

当然得弄得稍微惨一点。

后来,想了想,又偷偷在地上滑了一跤。

得,完美!

所以,当看到头发凌乱,满身泥水,眉毛都有点微微发卷的李义府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王子安都不由呆了。

“先生,学生无能,辜负了您的信任,把事情办砸了啊——”

说着,扑倒地上,抱着王子安的大腿放声大哭。

王子安:……

“你起来——”

王子安抽了抽腿。

李义府抱得更紧了。

“学生有罪,请先生责罚——”

王子安一脸嫌弃地伸手把他提溜开了。

这个狗东西,卖惨就卖惨,鼻涕都快蹭自己身上了。

“有事说事,别整些没用的——”

李义府讪讪地从地上爬起来。

“先生,今天晚上,忽然遭到不明人员的火箭攻击,我们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印刷厂和报社就起了大火,虽然我们拼命抢救,但,但——我们剩下的纸张还是被几乎全部烧毁,所以,所以……”

说到这里,他一脸羞愧地低下头。

王子安:……

这狗东西,过分了啊,还在这里演?

王子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行了,我知道了,就是明天没法发行了呗?没事,明天通知各大售卖点,就说报社和印刷厂遭受歹人攻击,伤亡惨重,需要停业整顿……”

“啊,先生我们没有伤……”

李义府下意识地就要分辩,但话到一半,他就打住了,一脸钦佩地看着自家这位年轻的先生。

厉害啊——

不愧是我李义府的先生,这心,比我黑多了啊。

“咳,没伤亡惨重才怪,那伙子歹人,下手又黑又狠,可怜我那些一起做事的朋友们,都——就连学生,也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先生,我们惨呢——”

王子安:……

这就上状态了?

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啊!

“行了,这里没外人,等出去你再卖惨……”

“先生,学生没有卖惨,我就是实话实说——”

李义府讨好地拱了拱手,脸上露出憨厚腼腆的笑容。

王子安:……

与此同时。

王家。

王俨正端着茶盏,好整以暇地听着一位黑衣人的回话。

“请家主放心,这次行动,我们严格执行了您的计划,路上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连攻击的时候,也是采用的抛射,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小的让人摘掉了箭镞,绝对出不了问题——”

听黑衣人的禀报,王俨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一次,你们做得很好,通知下去,每人赏钱百贯……”

“小人代小的们谢过家主厚赏!”

黑衣人当即大喜,拱着手退了下去。

一直到黑衣人退走,伺候在一旁的王守远才有些疑惑地问道。

“父亲,我们既然出动了家族死士,为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乘机灭了大唐晚报那群可恶的跳蚤?”

王俨闻言不由眉头一蹙,眼神中闪过一次失望。

自家这个儿子,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了,竟然都没有什么长进。

“愚蠢!你花天酒地起来,小心思倒是挺多,遇到正事,久一点心思都不知道动——”

骂归骂,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嫡长子,亲儿子。

骂完之后,也不得不压着火气教训道。

“在长安城内,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动用死士杀人?还是杀的陛下的人——你这是怕死得不够快吗?这一次,我们只是捣乱,没有杀人,他大概还不至于死揪着不放,就算是真的有个万一,还可以用商家矛盾来搪塞,真要是杀了人……”

说到这里,王俨不由一阵冷笑。

“到时候不用宫里哪位开口,就会有人跳出来,让我们知道,什么是雷霆一怒……”

在长安城里动用武力,乃是大忌。

尤其是玄武门之变后,这简直成了触之即死的逆鳞。

“就算是真的杀了又能如何,他们转头就能再办一个家,甚至十几家,难不成我们还能杀干净了?我们王家也只是求拖延一下大唐晚报的发行,为我们自己的报纸争取一个先机而已……”

“父亲大人高明!”

王守远心悦诚服。

王俨看着毕恭毕敬,一脸钦佩的儿子,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伤心。

这儿子,养废了啊!

……

第二天一大早,无数人习惯性地起床,习惯性地出门,习惯性地上茶楼,习惯性地等大唐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