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岑雪明已升作东安府通判。他对孙谊年说,要救秦景山,需以春秋笔法伪造份供词,将秦景山的过失杀人,改作是防卫过当即可。因上溪商人蒋万谦与秦景山是旧识,岑雪明于是联合孙谊年、蒋万谦,伪造供词,为秦翻案。

“秦景山回到上溪,成为孙谊年边幕僚,及至昭十二年,岑雪明忽然找到二人,要求二人为其办桩事。至于是何事,孙谊年并未在认罪书上说明,称他此意识到,当年岑雪明判错案乃故意为之,切都是为了将上溪县衙的把柄握在中,而自己为虎作伥,自食其果,甘愿以死认罪。孙谊年这封认罪书,朕也附在信后,表兄亦可细看……”

卫玦看到这里,翻去末页看,孙谊年的认罪书上果然写着“孙某自食其果,终生后悔,朝廷若问罪,自甘以死谢罪”行血字。

“……表兄说竹固山血戮或源于洗襟台名额买卖,朕如今想来,洗襟台登台名额自京中流出,而孙、秦二人居于庙堂之远,与京师难有接触。朕是以猜测,竹固山卖出的名额,或许最初是在岑雪明中。岑雪明乃通判,而通判之责,即是与京中与地方的桥梁,此其;其二,孙谊年认罪书中所述,昭十二年,岑雪明寻他所办事,极可能正是买卖洗襟台登台名额。

“至于名额为何不由孙谊年直接卖出,而是假借竹固山之,朕不在陵川,难以查证,此事还当托付表兄。

“昭十三年,孙谊年的述职书最初是交到陵川州尹上,因彼陵川州尹乃魏升,魏升其人,表兄当知,渎职怠惰,攀附成,是以并未验过孙谊年的述职书,直接将此书转递京中。而此书抵京之,恰逢洗襟台坍塌,京中各部忙,亦错过查验,未遭贼人之。幸于此,这封认罪书得以留存至今,可谓网恢恢疏而不漏。

“写信之,朕派人查过岑雪明。他少效力于军中,因受伤,后至地方衙门为官,为人八面玲珑。洗襟台坍塌后不久,即昭十三年秋,岑莫名失踪,至今杳无音讯,表兄既在东安,可细查此人。

“提笔匆匆,万望君安,切勿劳。”

赵疏或许知道这封信谢容与会交给玄鹰卫看,措辞并不讲究,写的都是白话。

卫玦看完信,看向谢容与,“日虞侯查到李捕头曾与东安府衙的名官员有接触,不正是这个岑通判?”

捕头连吏都算不上,是下等职差,而通判常与京中往来,品级虽不高,而却驾凌州府之上,李捕头与岑通判,可以说是个在泥地里打滚,个华衣紫带向看,这个人却有过接触,因此才引得谢容与在意。

据查李捕头到任上溪,就是由岑通判派去的。

谢容与看着下头的跪着的蒋万谦,“这个岑雪明,知道吗?”

蒋万谦没有看过信,不知道谢容与早已知悉了当年真相,怯声道:“听、听说过,不太熟。”

谢容与不疾不徐道:“既然知道,此本王审,为何丝毫不提此人?”

“回、回王爷,草以为……此人不太重要,是以没提。”蒋万谦垂着眼,不敢看谢容与,“王爷当日问的是草跟竹固山买名额的案子,草想着,岑人……跟这案子关系不,所以……”

“关系不?”谢容与微停了停,他起,绕过书案,在蒋万谦面顿住步子,“那么本王换个问法。洗襟台士子登台名额的买卖,为何会选在上溪这个地方,为何会由耿常这个山匪卖出?”

蒋万谦摇了摇头:“草、草不知。”

“不知道,那本王替回答。”谢容与淡淡道,“上溪地处偏僻,四面环山,发生任何事,不易被外间知道,此其;其二,耿常占了竹固山下商道,与商户结交甚广,买卖名额,与商户往来,不会惹人生疑;其三,也是最重要的,当初朝廷决定要修筑洗襟台,就对陵川下过剿匪令,有了这张剿匪令,就相当于有了陵川山匪的生杀权,狡兔死,走狗烹,旦出事,单凭‘剿匪’二字,灭就能灭得理所当然。

“所以,在上溪买卖名额,不是意外,上溪这个地方,地利人和,它是被选中的。而选中上溪的人,正是这个岑雪明,这点不知道吗?”

蒋万谦咽了唾沫,没敢答这话。

谢容与继续道:“岑雪明利用孙秦二人的错案,拿住他们的把柄,他们利诱耿常,在竹固山出售洗襟台登台名额。而早就参与在这桩错案之中,岑雪明所为,不可能点不知。恐怕当年直苦苦相于秦景山,并非单纯地想为托这个师爷方留谋个程。真相其实是反过来的,知道岑雪明挑中了竹固山,希望为方留买下登台名额,可惜登台名额有限,而秦景山感念的相救之恩,也苦劝不要淌这趟浑水,但不听劝,拿着早就凑齐的十万的白银,硬是托秦景山带上山,买下了名额。”

十万白银不是小数目,哪怕蒋万谦是富商,也不可能在短短几日内凑出。

当日谢容与听蒋万谦说自己是在七日内凑出的银,便觉得他有所隐瞒,但他按下不表,直到今日才将其拆穿。

蒋万谦拭着额汗,他本以为自己当日的说辞已经衣无缝了,没想到小昭王竟连这么小个枝节都不曾放过。

“本王再问,洗襟台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