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

斗鸡馆早已关门,大部分帮闲都被打发回家,只剩下老板在清点账目。

哐哐哐,门板被敲得叮咚响。

“谁!”

老板一个眼神,跟在身边的大虎、二牛,两个最能打的手下,快速走到门板后。

干他们这一行,赚得多,仇家也多。

每天晚上,都有输惨的赌汉,喝醉了酒,冲到斗鸡馆门口耍酒疯。

这个时候,大虎、二牛两个手下,平时酒肉管饱、练了一手好拳脚,就派上用场。

等打开门板,发现是有人上门闹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铁拳,打得你眼泪鼻涕直流,哭爹喊娘求饶。

“嗯!”

两个彪形大汉狞笑着,举着沙包大的拳头,正要动手,突然停住了。

门口不是闹事的醉汉,而是城里有名的教书先生宋秀才,带着一位温润如玉的中年文士。

大虎二牛,见到中年文士,当即规矩起来。

眼前这位文士,不同宋秀才这样的寒酸读书人,气质内敛温润,看上去就是大人物。

“宋秀才,你平时也不来玩,大晚上来做什么?”

大虎收起拳头,读书人惹不起,语气也变得客气起来。

“大虎,你家老板呢?”

宋秀才懒得和小喽啰计较,径直绕过他,往斗鸡馆内看去。

老板早已得了消息,冲出来,见到宋秀才和同伴,微微一愣,表情客气起来。

相比手下的混混,斗鸡馆老板眼界广,一眼看出中年文士,起码是举人以上的功名,方才能养成这般贵气。

“宋秀才,还有这位先生,有什么让鄙人效劳的?”

中年文士客气问道,“听说,贵馆有一头百战百胜的红云大将军?”

老板愣住了,“有是有!”

“可否割爱?”

中年文士取出一块玉佩,“我出门匆忙,没带银钱,这块玉佩作价少说也有百两白银。”

斗鸡馆老板见到玉佩,眼睛都直了,不管从玉质,还是雕工,都是上乘货色,远远超过一百两白银的价值。

“不不不,我不敢收!”

他有自知之明,什么人戴什么玩意儿,自己最多戴个金链子什么的,唯有贵人才有资格佩玉。

再说了,随手就是一块玉佩的,能是普通人吗?

中年文士客气说道,“别推辞,我听说,那只斗鸡是您手上的镇馆之宝,价值不菲,这块玉佩能否买下?”

“绰绰有余!”

老板苦笑不已,“您来得真不是时候!”

中年文士微微皱眉,“难道已经卖掉了?”

心想不应该啊,难道还有人有自己的眼光?

“倒也不是,那只红云大将军,百战余生,伤重不治,白日里已经送它解脱了!”

斗鸡馆老板面带歉意,“太不凑巧了,您若是早来片刻,咱就白送给你。”

中年文士愣住,随即仰头叹息,“只差了几个时辰,命也!”

斗鸡馆老板和两个手下,摸不着头脑,在一旁站着。

“宋教友,走吧!”

说罢,中年文士带着宋秀才,离开了斗鸡馆。

片刻过后,大虎和二牛,方才出声。

“老板,你刚才那么客气作甚?”

在他们心目中,宋秀才就是个教书的老穷酸,他带来的客人,想必也是同类。

可刚才老板应对的语气和神态,远比向县衙的捕头老爷上供时,更加低头哈腰、恭敬百倍。

“你懂什么,他们读书人,相互之间以‘教友’自居,可惹不得!”

斗鸡馆老板,透过门板缝隙,望着幽深的夜色,陷入回忆中。

当时,他还是岳都城内,跟着某个帮派混迹的小帮众,

曾听人说过,普天之下,有三大方外之人,最不好惹。

释门、道家和名教,通俗说法,就是和尚、道士和读书人,往往有奇异本事护身。

想当年,帮派的某个堂主,惹了一位看似清贫的书生,结果连夜被扫荡干净。

当时他仅仅是小帮众,又在乡下收债,险之又险逃了一命。

记忆中,那个书生的气质,和眼前中年文士,颇有几分类似。

想到这里,斗鸡馆老板,不由得打个冷战。

“关门,明天不开张!”

……

夜幕下街道,宋秀才打着灯笼,在前头为中年文士引路。

“宋教友,你是初窥门径的秀才,为我点灯照明,屈才了!”

中年文士温和说道,

宋秀才笑道,“不屈才,将来闻教友,也替我照一回路如何?”

“哈哈!”

一来一往,二人已经打了场机锋,觉得好不痛快。

过了片刻,宋秀才发问。

“闻教友,你是登堂入室的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