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守城,陆凡没有插手,而是站在城楼处,向着城南外眺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数支骑兵哨探。

这些人,一个个身材看上去很是魁梧,穿着轻甲,一边用满洲语大声呼喊着,一边绕着靖掳堡呼啸而过,似乎在侦查城池周边的防御情况。

“有谁懂这些东奴的语言?”陆凡开口问道。

“大人,我懂一些!”

沈炼上前回复,道:“我曾在辽东驻守数年,多次和建奴打交道,他们的语言,我多少能懂一些!”

“来,你用咱们大明百姓比较容易理解的话给大家翻译下,这些建奴都在喊些什么?”

“这个,我试试?”

沈炼干咳了一声,朗声道:“卧槽,怎么有这么多军马?不是说大同东路防卫空虚,很容易攻下吗?”

“谁知道呢,那些汉人坏得很,给咱们的情报有问题啊!”

“这尼玛连大炮都摆上了,这得死多少人才能爬上墙啊?咱们大金国的勇士,是用来正面决战的,可不是为了死在城墙下的!”

“走吧,回去复命吧,要我说,这一趟就不该来!”

说完,沈炼摊了摊手,有些不好意思道:“他们大概意思就是这些,建奴的语言比较粗俗,我这翻译的,已经尽量委婉了!”

陆凡嗯了一声,看着不断退走的建奴哨探,沉声道:“看来此次建奴大举来袭,确实是八大晋商那些家族从中撺掇的!”

“应该是错不了!”沈炼也是点头赞同,“毕竟大人当初可是一口气杀了四千多官军,此事很难能瞒得过晋商的耳目,也无怪乎建奴会认为东路空虚了!”

东路官军被近乎杀了个干净,估计在建奴眼中,就算是东路及时训练新军,也根本难以派上用场。

建奴能一直等到秋收时节才来入侵,估计也是忍耐了很久了!

随着建奴哨探退却,没过多久,便听马蹄声震动,大地都开始隐隐有震荡声传来。

很快,一列列骑兵从远处奔腾而来,旌旗通体泛着红白色,慢慢的集中在城南的一里之外,初步估计,人数不下三千人。

“这是镶白旗,奴酋黄太吉夺得酋长之位后,掌控两黄旗,而镶白旗旗主之位,则是交给了自己大儿子豪格。”

看着来袭的军队,沈炼解释道:“贼奴以两百人为一牛录,五个牛录编为一甲喇,甲喇行则一路,止则一处,战则攻一处。镶白旗总共十五个牛录,看这样子,豪格应该是将整个镶白旗人马全都带回来了!”

“人数少,一直是建奴的最大弱点,满洲八旗,加起来,也无非就是两三万的人马。

为了扩充军队,建奴先后整编了汉八旗和蒙古八旗,不知道此次跟随镶白旗而来的,是汉八旗,还是蒙古八旗!”

这边,沈炼在详细解说着建奴的军队编制,而城外,敌人的骑兵还在源源不断的开拔而来。

后续跟进而来的军队,并非建奴镶白旗,而是打着正红旗与镶红旗旗号的蒙古骑兵,随着这些军队的到来,此次来袭的大军,数量终于过万了!

陆凡微微一笑,“为了对付我东路,建奴调集了一个整编镶白旗,两个整编蒙古八旗,这手笔,可不算小了!”

建奴大举来袭,但却并没有立即组织进攻,看的出来,对于靖掳堡前的各种防御措施,他们也是头疼的很。

建奴镶白旗正中,此刻高高竖立着一根大纛,纛下的后金军统帅,正是此次率军长途奔袭而来的旗主豪格。

得益于晋商等汉奸所提供的情报,后金朝堂对于东路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在一众旗主乃至黄太吉看来,由豪格率领一旗,足够将整个东路推平了。

不过豪格此人性子有些优柔寡断,做事缺乏魄力,当然,说的好听点,也可以称之为谨慎。

对于千里奔袭大明重镇,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出征前,硬是拉上了两支蒙古八旗,做足了万全准备,方才大军开拔至东路。

但此刻看着那满是拒马、铁蒺藜的城池,望着城墙上那一个个身穿铁甲,手持长枪的守军,以及那黑黝黝的炮口,豪格突然觉得,自己提前做的准备,还是不够充足啊!

“出征前,阿玛曾交代,破了东路掳了钱粮就走,不可深入腹地,不可强攻坚城大堡。我观这靖掳堡比起辽东大城虽远不如,但城中守卫力量却极为充足,咱们.......”

豪格的语气中有退缩之意,他们满洲八旗人数本就少,死一个就少一个,如他的镶白旗,满打满算也就是三千人,若是为了一个城堡就死上千余人,那他这个旗主,还怎么当得下去?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道:“不是本贝勒不想打,实在是那些汉人提供的情报误差太大,咱们八旗军的命可太珍贵了,八旗勇士没必要把性命浪费在这种消耗极大的攻城战中!”

能入选八旗者,无一不是能征善战的勇士,在豪格看来,他们大金国的勇士,是用来正面搏杀的,而不是为了莫名其妙的死在攻城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