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八年,二月初一。

黄河、永济渠交汇处的金军大营内外,现在是一片喜气洋洋,就跟过节似的。

因为就在今天凌晨,黄河对岸的大名府城中就浩浩荡荡的开出了一支大队人马,然后向南走魏店渡口,从前一天搭建在已经变得非常脆弱单薄的黄河冰面上的浮桥(为了搭建这个浮桥,赵楷晚到了两天)过了河。然后再沿着黄河折返向北,直奔金军大营这边来了!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那是当然的!因为这处大营当中的金兵都已经知道赵楷就是野心勃勃的怂人。这样的怂人带人过来当然不可能是为了交战,而是为了献上求饶的财货。

据说这货一看见上万大金天兵开来大名府,吓得腿都软了,一看见上门要钱的郭天女,连个价都不敢讨,一口就答应献上价值300万贯的财货和一个帝姬。

更让人鄙视的是,这怂货居然还想学石敬瑭当儿皇帝。为了给大金国的皇帝当稳了儿臣,这姓赵的小白脸王爷还腆着脸向郭药师的那个守寡的闺女,匪号“常胜天女”的郭天女求婚。要共坐龙床、同治大宋......这大宋居然出了这样的大王,看来真是要完了。即便这姓赵的小白脸还能求来一任儿皇帝,估计也干不了几年,早晚得和后晋出皇帝石重贵一个下场。

不过这对常胜军和南京路汉军的兄弟们而言,怎么都是好事儿。现在支持姓赵的小白脸当儿皇帝可以捞一票,将来帮着大金国灭了这儿皇帝又可以捞一票,即便这儿皇帝深得大金国父皇帝的欢心,也少不得每年给郭留守和刘相公大把孝敬。

到时候他们这底下人,也少不了能分润一点!

底下人都那么开心,郭药师、刘彦宗、郭天女他们仨就更高兴了,赵楷的人马还离开大营十好几里。他们仨就披挂整齐,领着上千名亲兵,出了大营南门,列队等候了。

当然了,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郭药师多老的江湖啊?从领着一群铁州子弟参加怨军开始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经历多几次背叛、出卖、火并,所以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防备他人,不管是敌人、对手(同一阵营的竞争对手)、朋友、上司,还是自己下级甚至至爱亲朋,都是他的防备对象。

所以在带着上千亲兵出营的同时,郭药师还命令自己的心腹甄五臣、甄五臣、张令徽、赵鹤寿等人,调集了4000常胜军精兵,带着弓箭在大营南面的女儿墙后面埋伏,一旦有变,立即就是万箭齐发!

另外,郭天女麾下的大将董金刚则率领500铁骑在营门内待命!

而刘彦宗部下的4500汉兵则分别布署在大营的东、北、西三面,紧闭营门,严防死守。

如果赵楷胆敢使诈,郭、刘二人大不了收兵回营坚守。以这处营寨的坚固程度和宋军稀松的战力,除非有十倍的兵力,否则根本啃不下来。

而河北宋军的总兵力加在一块儿都不知道有没有十万之数,即便有那么多,也不可能都来大名府。根据郭药师还在宋营为将时所打听到的情况,大名府的守军也就是在一两万之间。

以宋军的战力,就这么一点儿人马,根本就打不动郭药师和刘彦宗的大营。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到万无一失的郭药师,现在立马在营门之外,望着已经出现在视线当中的宋军兵马和车队,总觉得哪儿不对......总觉得有什么危险正一步步向自己这边逼近!

可是他想来想去,却又实在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再看看正在靠近的队伍,虽然车辆很多,但是人数看着也就一万几千的样子。就这点宋军,摆开野战都不是5000常胜军和5000南京路汉军的对手,更别说攻打常胜军和南京路汉军把守的营寨了。

想到这里,郭药师就长长的出了口气。他的闺女郭天女大概听见他大喘气儿了,就凑了过来,低声问:“爹爹是担心太子郎君不答应让郓王当儿皇帝吗?”

郭药师心说:这不是为父的担心,这是你的担心!

“郭娘子,这事儿你不必担心,”一旁的刘彦宗笑着道,“太子郎君在东京汴梁城外呆了有半个月了......根本没打过一次汴梁城,而汴梁城内的宋军也不出来,双方僵持在那里了。听说汴梁城内的大宋朝廷根本不愿意求和,还下达要求四方勤王的诏书,看来是铁了心要打到底了!

如果太子郎君想要大捞一把就走,也只能支持郓王当个儿皇帝了。”

现在东京汴梁城内的情况很微妙,两个怂人凑到一块,来了个“负负得正”。

官家赵佶原本一心求饶,三千万财货和十个、二十个帝姬都没问题!财货不够就去横征暴敛,帝姬不够就先欠一欠,他保证努力耕耘,一准能还上!

可是太子赵桓却害怕赵楷求饶成功,再搭上金人的线,班师回朝后就取代他当太子。所以赵桓这个怂人只好硬着头皮靠拢主战派,想依靠主战派的兵权自保。而东京城内的主战派有了太子这面大旗,腰杆子也硬了起来,又开始造内禅的舆论威胁赵佶这个投降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