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忱急忙摇头:“魏大人是官,怎么能做什么盗匪,只有我们这些坊间人才会用这样的法子,不过都是权宜之计罢了。”

再说魏大人之前在画舫不是也被当成贼匪抓了,聂忱腹诽一句,然后收回自己的小心思。

魏元谌抬起头,这聂忱倒是长了一张让人觉得亲和的脸,在坊间出入时方便取得信任,本身又是侦探之人,擅长打听各路消息,能让聂忱这样的人心甘情愿留在身边帮忙,不但眼光不错,也很有本事。

魏元谌道:“你当日在画舫,让谁去找的那些民众?”

“大人您在永安坊外见过,”聂忱道,“他曾帮医婆提药箱。”

怪不得当日医婆出现在画舫,她那徒弟不在身边。

魏元谌道:“他人在哪里?”

“就在外面候着,”聂忱道,“大人这次就算不传我,我也会带他前来,有些事从一开始本就不该瞒着大人,可……太原府这样,我们也不敢随便相信人。”

聂忱说话的功夫,初九已经出去将柳苏带进了门。

见到柳苏,初九想起那天晚上十分不愉快的经历。

聂忱道:“大人,柳苏生病坏了耳朵,大人问话需要我与他说。”

魏元谌望着柳苏:“让他自己说吧。”既然找上门来,就不必他开口询问。

聂忱向柳苏点了点头,柳苏这才跪在地上:“小民柳苏,请大人为小民做主,还‘珍珠大盗’一个清白。

‘珍珠大盗’并非七年前盗走库银之人,也没有火烧敖仓,他是被人陷害的。”

柳苏停顿了片刻:“七年前,‘珍珠大盗’偷赈灾粮,是为了逼着王知府开仓,那天晚上他又去敖仓探查,却中了埋伏,身受重伤。”

柳苏说完抬起头来。

魏元谌道:“你怎么会知晓?”

看着魏元谌的嘴型,柳苏道:“我亲眼所见,当年我才七岁,父母双亡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全靠‘珍珠大盗’给我送来吃食才得以活命,那年他被算计,拼死才从敖仓逃脱,他在破庙里找到了我,将身上剩下的银钱都给了我,让我定要活下来。”

柳苏仍旧记得那一幕,‘珍珠大盗’亲切地用大手揉了揉他的头:“小子,要藏好,别让人抓去吃了。”那天夜很黑,那句话却让他觉得是那么的明亮,亮堂堂的如阳光普照,可是紧接着他察觉了‘珍珠大盗’的异样,天地一下子暗淡下来。

柳苏将最终的苦涩吞下接着道:“我想要与他一起离开,他却怕连累我,跟我说好将来能够平安就让人前来送信,让我设法在太原府安身,他还会回来为自己伸冤。

就在一年后,我收到了他让人送来的消息,说射中他的箭头上淬了毒,他已经时日无多,让我不必再挂念。”

柳苏说着慢慢攥紧了手,半晌从怀中将书信拿出来递给初九:“请大人查看,为了稳妥起见,他将书信分三封寄给我,三封信每行第一个字拼起来就是真正的内容,从那之后‘珍珠大盗’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但我却不死心,留在太原府想要弄清楚当年的实情,可惜那桩案子之后死了太多人,我着实无从查起,直到遇见了聂忱。”

柳苏没有说的是,其实是医婆找到了他,他生了重病,医婆救了他,迷迷糊糊中他大约说了什么话被医婆听到,于是医婆带他一起查“珍珠大盗”案。

现在柳苏已经知道医婆就是顾大小姐,但他不会将医婆的真正身份告诉任何人,包括聂忱在内。

魏元谌将书信拿在手中,这书信的纸张和墨迹看起来已经有些年月,但是书信被保存的很好,可见柳苏十分珍惜。

所以柳苏今日是真是来为“珍珠大盗”伸冤的。

选的时机刚刚好,他抓到了陆慎之和闫灏,已经能够确定库银案另有内情。

真将他当青天大老爷了。

魏元谌眼前冒出顾大小姐那张憨憨的面孔,将这些东西丢给他,无非是让他为她在前面开路,她定然还另有算计。

魏元谌看向柳苏:“先稳住那些民众,一切听我安排。”

柳苏应了一声。

魏元谌又去看聂忱:“盯着点崔家、周家。”

聂忱一惊,难道崔家和周家与这件事也有关?魏大人是不是知道些他们不知晓的内情,他要立即告诉长老爷。

聂忱带着柳苏离开,初九端茶给魏元谌:“三爷,这不是好事吗?他们看到三爷如此英武纷纷前来投靠。

我看那聂忱还算不错,不如三爷将他纳入麾下,将来他在外面打听的消息还不都是咱们的。”

魏元谌眯起眼睛,聂忱是能打探到许多消息,不过会尽数告诉她。

他不能白白就做了别人的马前卒,也要给她找份活计。

初九刚要提吃饭的事,厨房里兄弟们煮了大肉,他已经咽了一肚子口水,再不吃就要饱了。

魏元谌道:“去大牢,我要审崔家的管事妈妈。”

初九一脸的颓色,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没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