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崔凝最想知道老夫人是在哪里找到的玉佩,她敢确定自己在被踢晕之前玉佩还在身上,有可能是摔倒的时候掉在了凌策屋里?

“你母亲找到之后送过来的。”老夫人道,“吃饭吧。”

崔凝现在很喜欢和老夫人学习礼仪规矩,因为她觉得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佛堂里过了十来天,她像是一块渐渐被雕琢出来的璞玉,除了外在的礼仪之外,更是由内而外的透出一股子精气神,令她看上去与旁的女孩子不同。

这些天,崔凝伤势渐好,状态比刚刚来到崔家的时候好了许多倍。

这日,她如往常一样早起,扫了院子里的落叶,然后去佛堂里等老夫人一并用餐。

静坐的时候,她想起了许多事情,譬如老夫人刚刚开始骗她……

在佛堂这段日子,崔凝了解到族里的女孩子对老夫人十分敬畏,而老夫人对她们也很疏远,也许是没有人在身旁陪伴,老夫人觉得孤单,所以才会逗个小孙女玩儿。可是这些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崔凝疑惑惊惧的是,老夫人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失忆”一样!

试想,一个被罚到佛堂里思过的孙女,不可能不认识自己的祖母,老夫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

而当她胡说自己失忆,老夫人不但没有惊讶,反而很淡定的替她找了一个理由。也许是原来的崔凝确实高烧不退?才让老夫人以为烧坏了脑子?

而且崔凝得知,并不是族里所有女孩犯错的时候都会被罚到佛堂思过,他们都会去跪祠堂!

崔凝越想,越觉得害怕,望着老夫人的背影,鼻尖一下子冒了汗。

思来想去,她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老夫人早就看出她是个假冒的!可老夫人既然已经看出来了,还是对自己这么好,应当不会有什么坏心,多求求她,或许她不会拆穿自己?

老夫人做完早课,见崔凝一脸凝重的神游天外,心里起了作弄,屈指轻轻弹了她一眼。

崔凝嗷的一声跳起来,“祖母!我错啦!”

老夫人双手微拢,“错在哪儿了?”

崔凝这才回过神来,眼睛转了转,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震动耳膜,脑中一直在无限循环:要问?不要问?要问?不要问?

“一惊一乍。”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走吧。”

老夫人的手微凉,令她慢慢冷静下来。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老夫人没有拆穿她,那她大可不必自己跳出来承认。

心中略微定了定,崔凝反握住老夫人的手,“祖母,那屋里太凉了,夏天时候还好,冬天可怎么办?”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丫头知道心疼祖母了?不妨事,过几日便让林氏把过道的那个小门捂严实便暖和了。”

“为什么要在那里开个门呀,灌风。”崔凝看过那间屋子的结构,本来佛堂就处于院子最中央,连接了三道长廊,前后各开了一门,又在另外一条长廊的地方开了一个小侧门。

夏天的时候把那个侧门打开便有过堂风,十分凉爽,冬天若是还打开小侧门,就太过寒冷。可是依照屋子的结构,就算们没有小侧门也不至于热的慌。

吃过饭之后,老夫人便吩咐林氏带人去封了侧门,她则在院子里教崔凝调香。

如今贵妇们闲暇之余最喜爱品香,许多人都会简单调香,但真正精通的还是那些专攻香道技艺之人。老夫人擅长香道,年轻的时候还曾编纂过一本《幽亭香谱》,是如今学香道之人必读的一本书。

崔凝捧着那本由老夫人亲手书写的香谱,眼睛亮晶晶,“祖母真厉害!”

“这些只是娱己而已。”老夫人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寻不到知己便会异常寂寞,所以后来嫁人之后投在人际关系上面的时间极少,空闲的时间就多了起来,专门钻研一些她认为有趣的事情。

老夫人道,“除了这个,我还写了好些东西,都放在我屋里了,你若是喜欢都去寻来看看。”

崔凝简直迫不及待,直央求要看。

老夫人被她磨的没法子,只好将教调香的事情挪到明日上午,今日便纵着她,顺道同她说一些道理。老夫人很了解崔凝,专门给她硬生生的灌输一些道理,她不见得听得进去,反而是在合适的时机点拨几句,她则一点就透。

崔凝来过老夫人的房间不止一次,这一回却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见着什么都觉得不可思议。

老夫人屋里有两个大书架,约莫有几百本书,崔凝见过崔氏族学的大书楼之后,这些数量着实没怎么看在眼里,可是现在知道里面有好多都是老夫人亲手抄的孤本或者是她亲自编篡的书,感觉就截然不同了!

“《政要针砭七略》……”崔凝翻了翻,里面是老夫人的字迹,“这也是祖母写的?”

老夫人略顿了一下,伸手接过来翻开来看了几眼,“我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写的东西,如今都过时了。”

崔凝感觉到老夫人情绪有些低落,“我能看看吗?”

“这些书都留给你,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