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白就这样带着一身泥土,回了山上的院子。

小鹿正在院子里的老桃下,站在石凳上,手拿着一只尺许长的大毛笔,在石桌上铺着的白纸上认真地一涂一画。

诗书礼乐,琴棋书画,对调气凝神有颇多益处,这些东西也是一种修行功课,江小白并没有让小丫头闲着。

“大黄,别偷懒,墨没了。”

大黄蹲在旁边的一张方石凳上,舌头伸伸。

小鹿小手拿着毛笔,往砚台里涂,墨干了,小丫头对旁边的大黄催促道。

大黄耳朵一翘,喉咙了汪了一声,似乎并不乐意。

“嘻嘻,哥哥说让你当我的书童,别不高兴,快磨墨,我不抄完这卷经书,你也不能玩了。”

小鹿嘻嘻笑道。

大黄不情愿地呜咽一声,两只前爪趴在石桌沿边,头向前倾,嘴咬着方形长条状的石墨,然后像模像样地在砚台中研磨起来。

“我可没叫大黄做你的书童,你个小懒丫头。”

院子外,江小白回来了。

头上顶着灰土,浑身黑黄泥印,只有脸干净。

“嘻嘻,哥哥,你是掉泥巴坑里了吗?”

江小鹿转头一望,手上的毛笔停住,大眼睛哈哈笑着,唇红齿白。

她是第一次见到哥哥江小白这样的狼狈模样。

“汪汪”

大黄也汪汪附和叫着。

“赶紧抄写,等会我来检查。”

江小白脸一板,径直去了堂屋。

院子里,传来小丫头欢乐的笑声。

江小白进了堂屋后,去西房拿了换洗的衣裳,然后去了后院。

烧水,脱衣,然后跳入洗澡房里的大浴桶。

洗澡房里,一个一米多长直径的大浴桶热气蒸腾,江小白洗着身上的泥垢。

热气升腾间,他的肤色比那些女人的都还要白皙光盈。

洗的差不多时,靠在浴桶中,江小白琢磨着这件掉土里的事,眼睛微亮。

这几月来,他也没干什么,修炼,观想,日复一日,顺便通过信息渠道了解外界发生的事。

这段日子的修炼,除了丹田真气缓慢而又肉眼可寻地增长,唯一有一处变化,就是对土地有了一种越来越清晰地感知。

而这种感觉,自从数月前,白龙雪山上大变时那些明黄色光团,在他泥丸中化作土地,就产生了。

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

这种感觉随着他修炼观想,越来越清晰。

连带着,他肉身站在脚下的土地上,感觉到一种奇妙的势在变化,流动。

这种势神念感知不到,却无时不刻荡漾在心头。

江小白知道这种东西很玄妙,却抓不到。

于是,就慢慢习惯了。

反正,他刚才下山时,走着走着,好像有点鬼使神差。

然后,身体骤然失重,像掉下深渊,鼻子嘴里被堵住,一个呼吸的时间,身体又停住。

接着,自己鼻子嘴里都是土渣子,身体周围传来压力。

神念一扫,自己就这样困土里去了。

接着,就如地鼠打洞一般,强行破开几十米的泥土层,上了来。

缓过神,还真有些莫名其妙。

他也不记得当时念头通达了什么地方,就这样了。

不过细细想来,大有可能跟这种对土地的玄妙感知有关。

江小白曾个人猜想过,泥丸、意识具象与虚相的对比存在,泥丸中的土地,代表着土地法则的个人臆测。

又有大胆惊人,泥丸可幻化一方世界的凭空臆想。

既存在,找合理,未知,又有大胆的趣味。

他细想了想,出了浴桶,运转真气将身体表面的水分蒸干,然后换上了干净衣裳。

他又出去把脏衣裳给洗了,晾在后院。

忙活完,江小白意有所动,意识开始捕捉脚底下细微几乎不可触的感知。

不过,干愣愣了站了十几分钟,一无所获。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看来,还是要看机缘。

念头作罢,他往前屋去。

院子里,传来小鹿的喊叫声,和大黄的呜呜声。

“大黄,乖,别跑,还差一下。”

小丫头拿着毛笔在院子里蹬蹬跑着,追着大黄,像个小恶魔似得发出银铃脆耳的笑声。

大黄一哧溜,跑到了江小白的脚跟后,嗷嗷呜咽,躲了起来。

咋一看,在大黄的眼睛周围,两个黑墨色的圈圈,中间还有一根黑线连着。

一副毛笔蘸墨画的黑框眼镜,还差一根眼架还没画,看着挺滑稽。

这显然是江小鹿这小丫头拿大黄寻开心了。

“哥哥,你看我给大黄画的眼镜好不好看?”

江小鹿娇声有些得意地笑着,手里拿着毛笔,对在后面钻头的大黄“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