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再指望别人还能平心静气的公平相待。

特别是像宋华桂这样学艺术的女人,说她不感性,怎么可能?

所以宁卫民表现得更加的谦逊了,也更加的随和,一口就答应了。

“没问题,我接受。确实是我的做法有问题。”

特别是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还多了一些内疚的羞涩。

绝对让宋华桂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任何一丁点不满和悖逆。

只是让宁卫民意外的是,尽管他已经做得够好了,演技很到位。

可宋华桂显然比他想象中更精明,也更有城府。

居然紧接着就问了他一个很难回答,倍感尴尬的问题。

“哦?扣你的奖金,你真的没有半点怨言吗?你不是很缺钱吗?要不然为什么会在寄卖这种事儿上这么上心?你开发的那些商品除了美院的,其他都是从哪儿来的?”

似乎是不在意的口气,但直指关键问题核心。

而一听宋华桂这么问,宁卫民第一个反应就知道任何否认的话,都只能加剧的丧失宋华桂的信任。

因为宋华桂既然能这么问了,就不会是空穴来风。

他太蠢了,完全沉浸在主掌一方小天地的得意里,而忘记了宋华桂能坐这个位子凭的是真本事。

所以他没法接话,完全是以沉默相对,必须得衡量清楚其中的得失才行。

而他的沉默和权衡,其实也让宋华桂同样很紧张。

因为这个问题其实是一种试探,如果宁卫民不能给出一点实在的东西。

哪怕他再有能力,自己今后也没法再支持他。

说实话,宋华桂掌握的证据没有到确凿到可以指认宁卫民的地步,何况她也并不是这么在意宁卫民从中捞了好处。

毕竟宁卫民干的事儿不是损公肥私,反倒还为公司多赚了些钱。

而且她自认为也了解宁卫民的经济压力。

这种情况下,怕是任何人都会犯错,不犯错的才不是正常人。

可如果宁卫民一味的回避错误,用矢口否认掩盖错误,却会让她相当失望,极为看不起的。

这只能说明,这个年轻人平日里一切坦荡都是演戏一样的表演,他心怀叵测而且没有面对责任的勇气。

这样的人,不但不值得再信任,反而是极度危险的。

宋华桂的手把咖啡勺在杯子里搅了搅,拿出来又轻轻敲了敲杯子边,放在碟子上。

她微微偏着头看着宁卫民,又逼了一步。

“这件事我很想听听你的解释。当然,也许是我搞错了,我其实并不是很相信……”

而就在这时,宁卫民开口了。

不过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令人难堪的问题,而是用另一种侧面的方式给出了答案。

“宋大姐,我不做什么解释了。不是我不想解释,而是因为我不想骗你。”

“我只能跟您保证一件事,我做的事没有损害半点公司的利益,没有败坏公司的名誉。”

“所以我自认为并没有辜负您给我的信任。毕竟这件事对公对私,是对许多人都有好处的……”

“当然,如果您非常反感我做的这件事,也是正常的。您想惩罚我来维护公司的纪律。我也接受,哪怕是要我离开公司也可以……”

然而让宁卫民意外的是,宋华桂没有继续追问,反而看起来像大大松了一口气。

宁卫民刚表现出些许不解的时候,宋华桂甚至笑了。

“你的反应,让我不得不去猜测,你们平时背后是怎么评价我的?”

“是不是认为我是个黑白不分,不知变通的人?还是守着死规矩,保守陈腐的人?”

“喂,我可是比你们更懂得时尚的人啊,是立志于把我们的生活,通过服装变得更有生机,更绚烂的人。”

“卡顿先生都放心把公司交给我,难道你觉得我会对这么件互惠互利的事儿,没办法做出准确衡量?难道我不是个能当面讲明白道理的人吗?明明是可以公开化的谈妥的互利交易,你为什么非要这样?”

“这样吧,这件事你还可以继续做,不过,留给公司的费用比例要增加到三成。这就是对你的惩罚……”

宁卫民简直受宠若惊,他当然没想到宋华桂这么开通,会对他高举轻放,反而还承认了他获利的合理性。

对他来说,少挣一成利润算得了什么?他今后就是有执照的人了。

更关键的是,这件事说明自己在宋华桂的心中有着很重要的地位。

所以,他当即由衷地表示。

“谢谢大姐,您对我太好了。宋总,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这事办得吧,惭愧啊……”

但更令人吃惊的,是宋华桂还有下文。

“算了,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你能对我坦白,就是对我的信任。现在对你又扣又罚的,不管你是不是咬着牙说出的这些话,你总算有承担责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