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程时,曹操见到车队中两个身披斗篷的身影,都是青脉气息,其中一个目光与他交错而过,让他一震:“文姬夫人?”

“此行隐秘,孟德不要声张。”蔡文姬微微摇首,就没再置一词。

她当年下土江南随父归洛阳,就送进了汉侯府归随于夫君,对曹操或严慎元都没有多少深刻印象,但知道这是自家夫君重用而又称赞为枭雄之资的人,自清楚怎么样说。

“臣明白。”

曹操点首,心中蓦失去一块,细思又不解,只是暗自猜度起:“至少青脉灵池真人以上,是青木宗几个弟子回归,还是说……夫人也在此行中?”

马车混在了队列,分不清楚,这时用心观察才可感觉到队伍这段有不少马车上都乘坐术师,乃至几个平素在汉侯府名声不显的新晋真人道将,隐呈现一个暗中保护的阵列,就算遭逢突袭也可从容撤退……强大的阵容。

而能和文姬夫人共乘一车,肯定都是女子,青木宗的女弟子已走了一个丽娘,就剩一个冰梅,第二个……府中还有别的哪个青脉女真人?

曹操心算能力极强,只这一瞥间就确定了身份,暗赞陛下真是吾辈中人,为调教培养夫人不遗余力,这样想着不由有些心切已在船上等着的丁夫人、卞夫人、秦婉儿……

这故人相遇的插曲只是一掠而过,到上船,夜幕下听到船长喊“起锚——”时,曹操望着这片夜色下平静的大海,听着起伏澎湃的波涛,才真正感慨起来。

他自己是提前一个月携家眷兼程赶至,路上不断揣测将飞空舰的先发优势最大化,想来与陛下设计一般无二。

可能真正落实方案到每个环节,才真正见得整个队伍恐怖的执行力,和火灵蒸汽机中的每一个齿轮一样精准契合,甚至连预先设计好的容错冗余量都没用到,建立只两三年里汉侯府集团就已成长这种可怖程度。

倾国之力打造的九艘飞空舰,横渡万里至此,到港口间的短短十里用车船吊接力运输,一直到天黑,飞空舰上的物资才尽数转到了海船上,卸尽人货的车收回飞空舰,连夜飞回应州,等一个月后的再次调用。

而海船上则满载流民和物资,在烟波迷蒙的黑夜里就启程了,曹操知道自己是文官之首,陆逊军方之首,共同负责领队送往东州,不过有夫人在,恐怕有异变的话就能第一时间接过主导权……

“应对魏王冲击仙王,侯府对民众宣布她闭关冲击仙格,这冲击看来是不假,但这地点还真有待商榷……去东州,是因适合青脉晋升?”

到天蒙蒙亮时,曹操在船首用长筒形千里镜观望一遍东方的海面,又看向来时的方向,都是茫茫水天一色,海潮低沉浩荡的声音在四方、船上、心中回响,对于没到海边来过的人来说,确有些感慨。

此际迎着冬日凌冽的海风,他不觉得冷,蓦想到陛下因以成名的那首诗,就低吟出来:“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啪啪掌声在背后响起,陆逊鼓掌,赞:“很应此时之心……不过孟德你篡改了几个字吧?”

曹操笑了笑:“来自严慎元记忆中确实是另一首,但陛下曾说,这首出自历史,当日青梅煮酒时念与我听的就是这首。”

陆逊是知道他一部分底细的,脸色微变:“青梅煮酒……论英雄?那这首,原是你历史上后来所作?孟德真是好情怀,好诗才……”

“没有那个历史上的后来。”曹操眯起眼,注视东方的海天一线泛白,彤红的朝阳露出小角:“我们的未来在东州,在东汉。”

陆逊沉默一阵,主公说过今年要在东州建国,明白了曹操此言意思,颔首:“可我听孟德你此刻所吟——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似不止包容,而有着超凡之志,又做何解?”

“怕死罢了……或那时的我,已老了,开始怕死。”

曹操摊开掌心,去接东方的第一缕紫气,吸纳在阴神之中:“东汉,在这里不能是凡朝……凡朝是撑不起一个族群的野望,汉人要获取阳光下生存的土地,仅仅东州是不够,大劫之际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唯有追随陛下去获取更高……青梅煮酒,我看到了他的野心,他和我本就是同族,只是他的道路立意比我更深远,力量比我更强,汉统在他带领下能得到延续和更好发扬,所以我心服。”

“比凡朝更高,那……很难吧?”陆逊对这只沉吟着,聪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扫一眼后面跟过来的几个女子,心中明白……或因有着亲人羁绊,曹操远不满足于自己现在,才始终不熄火焰吧?

不过他是个非常有分寸的人,主公不启用时,他任何怨言都没有,直到此刻才展现峥嵘之志。

接下来聊了几句,曹操逸兴平息,见丁夫人和卞夫人和秦婉儿过来,就跟家眷一起回舱室休息。

去程顺洋流和北风,而比归程更快,他们预计将在元月初九左右就能抵达希